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这般坚毅过,直勾勾地对上永庆帝的眼神,丝毫没有闪躲。虽然打心底里厌弃谢琛,但也不至于致他于死地。众多皇子中,他是最没有威胁,最可以被忽略的一个。除掉他,无外乎多此一举,白费心机不说,反而会暴露自己的阴谋,得不偿失。
可惜,谢琛还是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失足落水,甚至在旁人的眼中,连永庆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谁人知晓,不同于别的父亲,作为一国之君,有些事也只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能说。
永庆帝微微颔首,长吁一口气,从谢瑞的脸上收回目光,淡淡说道,“你就那么相信,自己一定能笑到最后”
“父皇这又是什么意思无论您现在说什么,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拟下这份传位圣旨,儿臣答应您,会让您安安心心地走。”谢瑞的声音细小如针,却狠狠地扎在永庆帝的心头。
实在是冥顽不灵
“阿瑞,朕再糊涂,也不至于连你们几个的心思也摸不透,朕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曾对你有过莫大的期许,可是让朕太失望了”永庆帝看向他,“知道昨日,为何要指定你搀扶朕去内殿歇息吗朕想给你一个机会。”
谢瑞稍稍一愣,回道,“知道,父皇是想给儿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不是吗可是儿臣却让父皇失望了。”
永庆帝看着他颇为自信的深情,,却也只是摇摇头,“你跟朕耍心机,到底年少不经事,还是差些火候。朕是想给你一个下毒的机会。”
很是平淡的几句话,让谢瑞的身子猛地一沉,连着后退几步,只手撑着案牍上,脸色灰白,“父皇此话何意,儿臣不明白。”
话音刚落,谢瑞只觉胸口一痛,有股热流从喉咙里涌出了出来,乌紫的血液缓缓流出嘴角,连眼角耳朵也冒出了血丝,全身如同灌了铅一般,十分沉重,双腿更是寸步难行,“那盏茶您根本就没中毒”
他记得清楚,自己亲眼瞧见父皇把那盏茶喝下去的,怎么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不甘心,亦悟不出其中的道理。
“你没想到的,朕也替你想到了。”永庆帝说着,将手中毛笔轻轻掷扔下,月白色的宣纸上走过一道漆黑的墨痕。
“父皇,您好狠的心啊”谢瑞嘴角露出一丝灿烈的笑意,“儿臣输了,但儿臣不服儿臣有今日,那也是您亲手教导出来的,言传身教,父皇好计谋啊”
谢瑞只以为已经是无缝,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下场,好在也算不上一败涂地,他冷笑道,“无妨,儿臣有解药,死不了,恐怕要叫父皇失望了。”
说罢,目光望向一旁的剑架,眼里有花光涌动,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他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局,输了,也要父皇一起陪葬,皇上不算孤单。
只是他哪里还迈得开腿,身体早已经力不从心,从挪动一小步,就觉得浑身有无数把尖刀刺入,疼得他几乎要失去知觉,而在奋力挪动出力步之后,扑通一声狠狠地摔跪在地,再无力起身。
“那又如何,你以为还逃出朕的手掌心吗,”永庆帝俯下身去,“还记得太子被废之时,朕说过那句话吗下不为例。”
浅浅一句,宛如万箭穿心。
永庆帝直起身来,背过身去,不忍再看,轻轻挥了挥手,便有早早藏匿在暗处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他齐齐围住。
他双手沾满了漆黑的血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永庆帝的背影,自嘲笑笑,“父皇,儿臣输了,但儿臣不后悔。”
言毕,两行热泪缓缓地流出了眼眶,神情绝望,却视死如归,可眼下,他连了结自己的力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