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之前报告说今年骆记车船行送给度支司的年节红包比去年为大。然而笑歌检阅搜集上来的信息却发现,明年度支司预定的车船却比今年来得少。按理说,预定的车船少了,车船行赚的钱也就相应少了,为什么却反而包出了更大的红包呢
一番查探之后发现其实是度支司的官员提高了明年预定车船的单价。也就是说,订的车船总数虽然较今年少,但实际骆记赚的钱却一点不比今年少,自然要多多感谢这些经手的官员了。
这本来是一件普通的官商勾结的贪腐,没什么特别的。但笑歌却从中嗅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为何明年要少定车船呢若无特别之事,年年结余都差不多。真要遇上灾荒需要赈济,要多留存钱财在本州那也不是现在就能预计的。
难道是收缴上供给朝廷的金银财帛比今年少
笑歌特意派人探询一番,度支司的人也只说是刘知州的示下,说是体恤民众受灾,年后会上书奏请减免老百姓税负,是以不需要那么多车船了。
这话换一个人说笑歌还信,可这位刘知州上任以来又哪里办过一件为民着想的实事呢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刘知州才因为大火一事搞得焦头烂额,据闻即使他瞒报了死伤人数,明面上的损失看起来比实际轻多了,但官家还是大为不满,邸报上白纸黑字的登录出了官家的斥责敕令。坊间都传说,要不是刘知州背靠了伍相公这座大山,而伍相公的千金、当朝皇后又刚好生出了官家的嫡长子,圣眷正浓,他才免于处罚。在这种情况下,刘知州怎么可能还减低上供给朝廷的钱财应该是增加才对啊。他难道就不想挽回圣心,讨好官家
如果非要找一个既能让刘知州讨好官家,增加上供给朝廷的财帛,又不需要那么多车船运送出川的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了。
那就是刘知州预备上书官家,提高铜钱上缴比例。
原先川内的上缴比例是铜钱三成,铁钱七成,但铁钱既笨重不值价,又容易生锈难以保存。除了西北战区能用到一点外几乎没用。而铜钱却几乎是全国除川蜀外的硬通货。何况铜铁钱的国朝官价还是四比一,与黑市相差几倍,就是朝廷收了铁钱也大大的不划算。
十数年前,还是太宗临朝时,时任知州就曾经上书要求提高过铜钱上缴比例,大获圣心。难保如今这位刘知州不有样学样。
铁钱便宜却还占空间,十三、四个才当一个铜钱,若是提高铜钱上缴比重,那需要的车船自然就少了。
笑歌又大致计算了下提高多少铜钱比重可以节省多少车船,发现算下来提高一成铜钱所节省的车船与明年少定之数恰恰吻合。
这如何不令她兴奋
川内铜钱本来就因为禁令已然稀缺,此时再上调铜钱比重,绝对会大幅推高铜铁钱的比价。怕是二十个铁钱兑换一个铜钱都不为过。而现在不过才十三四个铁钱兑换一个铜钱。
当然,这还只是一例孤证。不能据此就下注。
但很快笑歌又发现了第二件稀奇之事。
刘知州并非世家大族出身,能攀上伍相公这条线,全靠认了伍相公的儿女亲家资政殿大学士万修杰做所谓的“姑表兄弟”。而之所以有这一层关系,是因为他们是一榜进士,当初因着同年方才相交相好,后来刘知州又与万修杰叙了族谱,这才把八竿子扯不着的亲戚关系硬是连上了。所以刘知州没有多少家族势力相帮,这么多年来全靠自己才爬到知益州的位置上来。换句话说,刘知州的手头并不宽裕,背后没有雄厚财力支撑。他是贪了许多钱财,但送出去维护关系的更多,加之还要保持一府的奢侈开销,不疯狂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