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太累了,现在我已经连再对自己做点什么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我只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人全都死掉了,太好了,这样一定没事
一阵微风拂过我的脸。
是带有温度的风。
“欸、”
我只来得及睁开眼睛,玻璃深处有士兵摇摇晃晃地站着。我本以为下面的人都死了。
从一层的窗户里喷出火焰。
火焰震碎了所有玻璃。建筑物像是破壁机里的食材一样粉碎,或是用沙堆积起的堡垒一样溃散了。
二楼的第三扇窗被推开,孩子的面孔出现在那里。是幸介。他的脸被恐惧的神色充斥着,咲乐被他拽到窗前,他把她抛下来。似乎还要推出第二个孩子。但下一秒那扇窗也被吞没了。老旧的蓝色建筑像是装上了舞台装置一样迸发光芒。一切在光中消失。
我意识不到我是怎么接住她的,也想不起来是如何把她覆在身下。
我也被吞没了。
听到了叫声。
何其绝望的声音。像是号泣,也像是嘶吼。
我的头脑已经滞涩得几乎无法思考,但那声音还是唤醒了我的神智。我试着睁开眼睛,左眼睁开了,右眼与周围的皮肤则传来难以形容的刺痛,像因烧灼而融化的蜡。
还有很多东西也压在我身上。我无法感觉疼痛究竟来自哪里。在混合的相异的痛感中,它们逐渐杂糅在一起。我没有死,也没有复活。
碎屑被翻开了。
压在我身上的最后一块建材也被搬走。光照进来。有人把我翻过来,我怀里的孩子也被露出了。她还活着,我听得到她的呼吸声,那微弱的声音成为了黑暗中牵系我理智的唯一丝线。
在死寂中,他把我和小女孩一起搬出了废墟。
我无法转动脖颈,因此当他俯下身查看她的状况的时候,我才终于看到了他的表情。
织田作之助眼中的光消失了。
只剩下干涸和死寂,他的眼睛充血而变得通红。我知道这样的表情,在他人身上我也见过这样的表情,我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我现在才察觉到那绝望的哀嚎是他发出的。我想要尖叫,想要大喊,只要我的喉咙还能允许我发出那样的声音。
我认识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在我面前的是灵魂被搅碎后留下的空壳。走下了生存的阶梯,空壳上留有被夺取了希望的表情。
将要赴死者的面孔。幽灵。
“不要。”我说。
从被挫伤的声带里发出的声音就像被割裂了沟纹的唱片。觉得是在哀求他。
“不要。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求求你。不能再”
死很痛苦。死很可怕。无可转圜的死。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一切都失去意义。
正因如此,能为死者真正做到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丧失希望的人成为亡灵,最终只是为了追求无憾的安息而彷徨。那个女人是这样,纪德也是这样。现在他也走向那一边。
由我来说这句话是多么讽刺,多么卑鄙。这种话实在太卑鄙了。我找不到任何真正可以挽回他的话。他们死掉了。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如果我能再想多一点,如果我能猜到什么,说不定事情都不会变成这样。甚至昨天他还在对我露出自豪的表情,我试图向他诉说不存在牺牲的必要,但是最后成遂了幼小的誓言的是那个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