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掩盖的。
聪慧早熟的狱寺隼人猜得出父亲书房保险柜的密码,也看得懂里面藏着的信件里写满了多少矛盾、争执与爱恨。他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始末,知道了所有被谎言遮掩的真相。
狱寺的父亲在多年前的一次演奏中对拉薇娜一见钟情,迅速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却对她隐瞒了已婚事实,骗取了她的爱情。在交往期间,拉薇娜怀上了狱寺,却在生下狱寺后,迫于黑手党内的规定,作为亲生母亲却不能抚养他。
狱寺被父亲带走了,并对外宣称是正房夫人的孩子,养在了正房夫人的膝下。母亲的资格,作为钢琴家的前途都被剥夺了,拉薇娜甚至一年里只允许与狱寺相见三次。
啊,原来是这样啊。
抓着拉薇娜的死亡报告书,狱寺的眼泪一滴滴落在白纸黑字上。
原来她是在赶来见自己,赴约的途中出了车祸,坠崖身亡的。报告书上写着在坠落前,拉薇娜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写着拉薇娜已病入膏肓的历史病例;写着她的棺柩停在哪所教堂,接受了哪位神父的往生祝祷;写着她最终被葬在了哪片墓地
原来一个人的死亡是如此的冰冷和平静,原来一个人的一生是如此的简短和仓促。
年幼的狱寺想。
原来那不是一次意外的爽约,而是永久的缺席。
八岁生日的夜里,狱寺将自己蜷缩在卧室窗边的椅子上,将脑袋埋进了膝盖。他难过的,死死咬紧了嘴巴,最后难掩悲伤的,伤心地哭了起来。他并没有抱怨,也没有吵闹,他甚至不祈祷一切都是假的。此时此刻,他心中涌漫的感觉,就像是一直住的鸟巢被毁得支离破碎,而他自己则被从一直温暖他的鸟巢和翅膀中扔了出来。
这天晚上的月亮在窗外高大的榕树更浓密的枝间隐灭,星和月就在落叶上相倚而睡。外头这份静谧而温暖的景趣与狱寺的无助和绝望相叠,让他哭得更痛。
最后,狱寺是哭着睡着的,孤独而痛苦。
睡梦中的狱寺隼人等待着早晨一到就动身,他要去找拉薇娜。他睡了几个小时,接着晨曦到来,他沉重闷疼的脑袋里散了睡意。带着他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钱,两件换洗的衣服,狱寺隼人就这样谁也没有告知的出发了。
或许姐姐碧洋琪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他们昨天下午因为拉薇娜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狱寺隼人是带着茫然和满腹憎恨离家出走的,此后他再没有回去过一次。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憎恨谁,也不知道该埋怨谁,他聪明的脑袋反常地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地步。
如果一切都是父亲的错,可拒绝了父亲求婚的是拉薇娜。
如果一切都是拉薇娜的错,可她也是被蒙骗了爱情,未婚生子,被迫介入了别人婚姻,还无法抚养自己孩子,也失去了自己的梦想。她还得了无法治愈的重病,早早地去世了。
果然这世上是没有神明的。
就算有,残忍的神明也从不对他施予仁慈。
此后,痛苦的狱寺隼人再不信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