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死,她不惧死,但她不能像荣王妃那样悄无声息地死
且她想起来了,她前些日子曾经听说,女帝遭刺杀身亡,她的祖父为了护驾重伤昏迷多日后也离世了她为此发疯吼叫,于是被灌了数倍的药。
刺杀女帝的人是谁吐蕃乱军卞军余党
不是李隐
他想要名正言顺登基,而女帝不会禅位所以他将人逼出太原后,便伺机下了杀手
李隐害死了她的祖父,同样也是她马家的仇人
马婉猛然伸手指向李隐,大声说“是他指使了司宫台掌事喻增,设计毒杀了身在北狄的先太子李尚”
她提到了一个明确的人,喻增。
四下躁动间,她接着道“这是荣王妃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
“我有证据”马婉下意识地摸索广袖“金锁,证据就在金锁中”
此时,老人的声音从祭台上方响起“证据在此”
马婉转身看去,立时道“没错,就是这只金锁”
她想起来了“正是我让我的侍女兰莺带出去的此乃荣王妃的遗物”
这一瞬间思绪被捋顺,马婉似乎更加清醒了一些,她含泪用力扯下头顶的皇子妃珠冠,摔落在地。
“请太傅,请诸位,请苍天,请李氏先祖”她的言辞仍有些混乱,声音却愈发高亮,披散着发,再度伸手指向李隐“惩治杀人者,李隐”
言毕,转身冲着祭案跪了下去,向李氏先祖神位重重叩首请求,无力支撑的身形剧烈地颤抖着,声音低泣着。
褚太傅已当众将那只金锁打开,取出其中之物,交到湛勉手中,让他念出其上荣王妃的指证。
湛勉声音颤颤,却也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有震惊的官员顾不得许多,走上前去,跟着查看。
李隐静静听着,心间难免有一丝意外。
那个女人竟然留下了这样的东西,她竟然知道那件事。
她是个十分无能的人,当年察觉到了他要将录儿送与明后为质之后,便开始畏惧他这个丈夫。
无能的她只敢畏惧,却不敢做什么,甚至慢慢不敢见他,她对儿子感到愧疚,却又不敢说出真相唯恐父子敌对,她心疼自己同样无用的儿子,却又做不了任何,于是只能苟延残喘。
那样愚蠢无能的纠结他可以理解,他也需要这样一个安分且知晓敬畏的妻子,但是他当真没想到,她竟然以这份愚蠢无能为掩饰,藏下了这样的秘密。
他就说,当年之事分明那样隐蔽,时隔多年,褚晦又怎会突然平白无故得知原来,今日这登基大典上的变故,是他那懦弱的亡妻留下的贺礼。
在方才一瞬间的思索中,他险些有了一个离奇的猜测还好这世道虽然充满变故,却不曾悖离“常理”。
既然还在常理之中,那么,他便只能以“常理”之法来应对了。
在那之前,他要再看一看。
既然已被困于局中,便要看一看今日这场审判之局的全貌。
知晓全貌,才能一次扫除干净
李隐平静的眼底蕴藏着杀机,瞳仁漆黑如渊洞,静静看着眼前这场剥皮拆骨的大戏。
四下因为马婉的指证,以及那金锁中荣王妃留下的证词,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隐没有说话,没有辩驳。
自有人为他开口,断定那金锁信纸乃是居心叵测的伪造,而马婉口中所提到的荣王妃也好,喻增也罢,皆是已死之人,说到底,这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