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光州刺史下意识地转头,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多年近邻、申洲刺史丁肃,却见对方正襟危坐,一脸从容,好似之前带头怒骂常岁宁的人不是他。
丁肃的底气很足,毕竟在汉江河畔,他已有过将功折罪之举,和光州刺史他们不一样。
丁肃自觉优越之余,回想起自己“弃暗投明”的经过,心中唏嘘而庆幸
他与安州刺史曹宏宣相交多年,往来密切,自常岁宁接任节度使后,曹宏宣便与他表达了对常岁宁及朝廷的不满二人一拍即合,又暗中联络周围数州,欲一同成事。
前期的谋划都很合拍,但当丁肃知晓曹宏宣搭上了卞春梁之后,却有些迟疑了,他认为与此恶虎谋皮太过冒险,但曹宏宣却不以为意,决心难改。
丁肃心中不定之时,他麾下谋士,却突然劝说他归顺常岁宁。
丁肃只觉听到了天大笑话他才撕碎了那常岁宁的传书
他觉得谋士疯了,谋士却突然与他认真剖析起了此中利弊,并与他道,如今不仅是光州刺史,舒州刺史也赶去了江都,楚州刺史则是一点指望不上的如今安州势单力薄,又欲兵行险招,实在不堪共谋。
丁肃冷静下来后,陷入了沉思。
谋士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念了两日后,丁肃才终于道纵然抛开一切不提,我与宏宣兄多年情义,怎能如此轻易倒戈,岂非不仁不义
谋士懂了,要台阶。
当晚,丁肃府中五名美妾遭人劫持。
此事摆明了是常岁宁授意,且可见安州刺史府中必有内鬼,丁肃目眦欲裂最毒妇人心
众所周知,他丁肃是出了名的好色不,怜香惜玉掳走他五名美妾,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一阵挣扎后,丁肃握拳重重捶在桌上可我丁肃若就此屈服世人和宏宣兄要如何看我
谋士懂了,台阶还不够。
半个时辰后,又有丫鬟哭着来报,道是老夫人也不见了。
丁肃惊怒交加,一通摔打发作之后,逐渐颓然。
对方胁迫他,天亮之前做出选择,否则便杀他老母美妾。
美妾他咬牙可弃,但生他养他的母亲,他若置之不顾,又岂配为人
自古忠孝难两全,宏宣兄,对不住了
再者,退一步说是宏宣兄让他做的出头鸟,才害得他如今遭人找上了门来,这件事宏宣兄本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丁肃痛心疾首,终于点头。
但他在府中焦灼地等了半日,却依旧不见对方放人,反而让他前去相见见面的地点竟就在他申洲城中某处客栈。
丁肃赶到时,先见到了他的母亲和妾室,她们或坐或站,挤在一间客房里,将马吊打得砰砰作响,热闹非凡,见他来,其中一名妾室冲他摆摆手郎主,贵客在隔壁呢。
丁肃张口却忘言,沉默着挪动脚步。
他在隔壁那间客房里,见到了那名“贵客”,令他吃惊的是,竟是常岁宁亲至她竟亲自来了申洲,且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他的申洲城,而他一无所知
那常岁宁靠座在临窗的大椅中,姿态闲散,与他开口道久闻丁刺史每日咒骂于我,不料今日一见,阁下倒生得一副正直文人模样。
丁肃嘴唇微颤。
而后,对方又道但丁刺史有句话骂得不对所谓最毒妇人心,乃是误传之愚言,此处的妇人本为负人,并不适宜用来责骂女子。
丁肃的脸色又白了两分。
他自然不会蠢到以为对方是在纠正他的语误之处
所以,他昨夜刚骂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