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的丈夫死后,她不愿改嫁,而是要和常娘子一起离开,这次母亲终于听到了,因为她的声音太大了,母亲不单听到了,还勃然大怒,将一切恶毒言语砸向她,让她永远不要再回来。
“等等”
曾浣快步上前,追上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给我一串糖葫芦”
“不,给我两串还是拿十串吧”她眼中包着泪,笑着说道。
买罢糖葫芦,她又去不远处的铺子里买了两只烧鸡,这家烧鸡她幼时每每经过都要咽口水,母亲每月会买一只,但两只鸡腿永远是兄长的。哪怕她多看一眼,都会被母亲瞪视着骂她是“馋死鬼托生”。
她要的一切,似乎永远是羞耻的,贪婪的,上不得台面的。
可是大人说,想要的就凭自己的能力去争,能争来便是她们的本领,非但不为耻,更是荣光
这些银子,都是她凭自己的本领得来的
与其想着给母亲买布,给嫂子买首饰,给侄子买点心,给兄长买酒或许她更该款待自己一次。
她最亏欠的不是母亲,是她自己。
她最需要得到的,是自己的认可
曾浣拿着买来的东西回到客栈,放在桌上,边哭边吃,直到再也吃不下。
她第一次吃喜欢的东西吃得这样饱,它们原本什么味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满足了年幼的自己,填补了那份亏欠后,她知道了日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她想好了,待回去之后便求大人,让大人报一则她的死讯回来,拿她的赏赐所得作为一笔抚恤银子送回曾家就这样两清吧。
她不会再回那个家了,她不想被那些人纠缠毁掉,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懦弱给大人和刺史府带来甩不掉的麻烦。
曾浣站在二楼客房的窗户前,见外面巷子里有几条狗在觅食,便将剩下的食物从窗户处扔了下去。
那几条狗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欢快地朝她摇起了尾巴。
曾浣破涕为笑,擦干了眼泪。
她抬头,遥遥看向荠菜家中所在的方向荠菜统领此刻应当正在与家人团聚吃饭吧
荠菜这边,团聚的确是已经团聚上了,但饭桌上空空如也。
不过也已经饱了,倘若气饱也算饱的话。
荠菜这趟回家,是翻墙进来的。
她回来时发现院门从里头闩上了,拍了几下没人应,便翻墙跳了进来。
进了院子才发现,里屋的门也闩上了,且走近了听,隐约有男女叫唤的声音传出来。
到了这个份儿上,荠菜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傻子了,她哐哐两脚把门踹散了架,踩着门板大步走进来,见得屋内床上光溜溜纠缠着的那双男女,了然“啧”了一声“我说拍门没人应呢,合着忙这茬子事呢”
男女的惊叫声响起,躲藏,扯被子,尖叫,混乱的动静好似耗子窝里进了大猫,一脚踩死了好几个。
荠菜看着吓得不轻的男人,往他下身扫了一眼,又“啧”一声,正热闹起劲着呢,被这么一吓,往后怕是不得行了。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男人扯过衣袍遮羞,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荠菜嗤笑了一声。
这个人送外号季黑脸的男人,便是她的丈夫了。
荠菜是骑马回来的,临近家门前,一路便已经招来了不少注目,她跟随常岁宁建功立业的事迹在这几条街上早已传开了,此刻左邻右舍们听闻她回来探亲,三三两两地都跑过来串门。
不成想,院门还从里头闭着,却有男女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