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易”褚太傅又问“是圣人的意思”
湛侍郎不置可否“倒是未有明言他午后奉圣令去往户部办事,便也提到了此事如今谁人不知东台侍郎魏叔易愈发得圣人倚重,其人言权之重,仅在马令公之下而已。”
换而言之,魏叔易的话,在一些时候,是可以当作圣人的意思来听的。
筹备军饷这种事,本也是要做的,无非分个轻重先后而已早朝后,依着他们户部尚书大人的意思,或要先行处理韩国公李献的军饷催报,毕竟这则催报是跟着捷报一同送回来的,早朝之上圣心大悦的态度也是明摆着的。
但午后,那位魏侍郎亲自来了一趟,提到了江都的军饷,又详说了此中轻重区分“说是海战与陆战又有不同,譬如将士一旦出海便是多日不归,在粮草及时协同储备之事上的要求便更高一些。再有一点,入了秋之后海上很快便冷了,海上的将士们要比岸上的更早过冬,棉衣等御寒之物务必提早备妥,否则定会延误战事”
湛侍郎大致复述罢,又道“从我们户部离开后,那位魏侍郎似又去了一趟兵部”
大约也是为了江都的兵械补充之事。
总之,这位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帝心的魏侍郎既然开口了,他们户部不说如何优先偏待江都军饷之事,多斟酌、多上些心是少不了的。
官场之上么,正值钱粮紧张之际,各处催要军饷,朝中有人帮忙上心盯着是一回事,没人帮忙盯着便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魏子顾”褚太傅斟酌半晌,低声思索着道“老夫近来瞧着,倒是顺眼不少。”
依他来看,魏叔易今日之举,未必就是得了女帝的示意,或者说未必全是女帝的示意倒更像是借着天子近臣的身份,在帮他学生行方便
可他冷眼瞧了这些年,这位满身心眼子的年轻人行事八面玲珑却滴水不漏,又最擅揣摩帝心,分明不是会主动揽事之人此番为何会一反常态,主动帮他学生
此子无事献殷勤,只恐非奸即盗想“盗”什么,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褚太傅思考间,只听湛侍郎试着问“老师何故会突然关心起江都的军饷之事可是其中有什么要紧的牵连是学生未想到的”
老师自己的公务都不想干,绝不会平白无故来过问他们户部的公务到底是什么牵扯,竟能叫老师特意请他出来说话
褚太傅瞥他一眼“老夫关心关心自己的学生,不行吗”
湛侍郎闻言大怔,回过神之后,险些流下感动的泪水枉他短短瞬间已然设想了诸多利害牵扯,却不成想,真正令老师挂怀的,不过是他区区湛勉而已
湛侍郎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老师偏爱的滋味,动容又惭愧地道“老师已然这般劳神,学生何德何能,竟叫老师如此挂怀”
这些时日以来,带娃娃的苦,掉头发的痛,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可怜,消瘦,又秃头的湛侍郎像一个终于得到长辈注意的孩子,红着眼睛羞愧地道“实话不瞒老师,方才学生上来时,还担心您要骂人呢。”
见不得他一把年纪还这幅死出的褚太傅,强行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傻到这般地步,倒叫他骑虎难下了。
湛侍郎欢喜的茶都多喝了两盏,缠着褚太傅说了很久的话,直到褚太傅为数不多的耐心有濒临用尽的迹象,湛侍郎适才悬崖勒马,心满意足地带着老师的偏爱,和一肚子茶水哐哐当当地离去。
天色将暗之际,魏叔易回到了郑国公府,和往常一样,先去了趟小佛堂上香。
魏叔易到时,只见身穿丁香紫襦裙的少女正虔诚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