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还真是擅长将“利用”二字美化为施舍与赐予。
一国之母
吐谷浑不过区区弹丸之地,尚不及大盛一州之大且夹于大盛与吐蕃之间,求存尚是艰难之事,她嫁去又何谈体面尊严
说什么以她之能共治邦国吐蕃野心在此,吞并吐谷浑是迟早之事,她嫁过去,不过是为稍加延缓那一日的到来而已
说白了,她的作用便与当年的崇月一样,只是作为一个为大盛换取喘息之机的牺牲品罢了
当年崇月长公主嫁北狄,为大盛争取了三年休养生息的良机,也为她那薄情的母亲换来了最好的掌权时机
而如今,她这位“固安公主”,又能替对方换来利益几何呢
那所谓“造化”之说,不过是拿来诱哄她更卖力些赴死的谎话罢了
明洛眼中涌出悲怒不甘的泪,视线朦胧间,她抬首望向重重宫阙,忽觉这么多年的努力与审慎,都只是一场黄粱妄梦。
也是,她早该明白了,从她决定做崇月的影子开始,就该想到这一日了。
她垂眼看向手中的圣旨,说来真是可悲,她“学”得最像的一次,竟是今日。
不,不是像,是她真的成为第二个崇月了。
明洛抬手拭去泪痕,倏地轻笑了一声。
她从前真是大错特错,竟天真的以为帝王待死去的那双子女当真存有愧疚之心,只要她做好崇月的影子,就能在帝王那一丝愧疚与亏欠下谋得长久庇护。
现下看来,是真,是假,是影子,又有何区别呢
她这影子下场如此,那个真假莫辨的常岁宁,又会有什么不同吗
明洛通红的眼底有些许空洞的好奇。
她原是不必急于除掉对方的,都是棋子而已,她这颗棋子只当看下去,等着看一看那另一颗棋子的下场不知是否会有什么新意呢
她又笑了一声,脚步沉钝着,走进了那浓重的夜色里。
明洛走后,很快又相继有人进了甘露殿面圣。
几名官员持密召离去后,天镜国师臂间挽着拂尘而来。
“李逸的确不堪大用,朕此前以为有常阔坐镇军中,二人应可互补,李逸纵无大才,却也不至于酿成大误,至少他身为李氏子弟,可替朕震慑乱军。”
“但他用兵不力在前,朝中弹劾声无数,如今他父亲淮南王去世,朕担心他重压之下会生出异心”
听着帝王低语,天镜国师道“所以圣人才未曾同意更换主帅之提议,怕的便是于此关头逼反李逸将军”
“正是。”圣册帝道“但朕的反对,只是做给他们看的,李逸这个主帅今已非换不可,只是不能大张旗鼓,让其与军中提早得知消息”
“所以,朕已令怀化将军贺危,持朕密令赶赴扬州,待见到李逸之时,再示出易帅旨意,令李逸返回淮南道替他父亲守丧。”
如此方能将易帅的震荡降至最低。
天镜国师“圣人思虑周全。”
“此等时机,朕岂敢有丝毫大意”圣册帝此刻方才显露一丝疲惫之色“然朕手中可用且可信之良将少之又少,贺危算是一个,他此番离京后,若何处再起兵乱,朕又还有几人可用”
未雨绸缪,方是能者之道,但她手中可用来筹谋布局的筹码已经越来越少了。
此次她清算了长孙一族,虽伤敌一千,亦自损一千,不止是将才,可以替她顶替那些朝中要职、把控各处的人才也远远不够。
若不能及时替上,那些权力便只能回到崔氏等大族手中。
圣册帝似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