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颤颤跪了下去“儿臣尚无理政之能,请圣人收回此言”
长孙垣声音沉下“殿下”
太子将头叩下,颤声道“诸位大人吾尚年幼,实不堪担江山大任”
十三岁的孩子,声音里已现出恐惧的哭意。
长孙垣既痛又恨。
值此之际,已是逼明后退位的最佳良机,有他长孙家与众大臣以命相谏,竟也扶不起这位懦弱至此的太子
这就是明后一手“培养”出来的国之储君
众臣还欲再劝,然太子已将额头磕破,字字恳求哭求“求圣人收回此令”
圣册帝轻叹口气,浑身紧绷的内侍会意,捧着冕冠回到御阶之上。
在圣册帝的示意下,内侍将冕冠轻放于龙桉之上。
她看向跪在那里的长孙垣等人“太子如此推拒,朕又当如何安心将大任交付”
“如此,朕倒要问长孙大人一句,值此动荡不安之际,尔等以此方式令朕退位,是否有挟无知幼帝而乱政之心”
发髻花白的帝王拂袖而起,语气骤然变得沉肃。
长孙垣抬首“臣待李氏江山忠心耿耿,从无异心”
事已至此,脸面已经撕破,已无遮掩必要“倒是圣人,当年自称暂代朝政,却迟迟不肯还权于李氏,正因有如此倒行逆行之举,方致今时之祸我等据实而谏,无愧天地,无愧先皇,无愧江山万民,试问何错之有”
“好一个何错之有”圣册帝定声问“今时之祸当前,临阵易帅尚是大危之举,更遑论帝位易主如今不仅内忧,更有异族外患虎视眈眈,长孙大人此时令朕退位,而使稚子登基,将大盛安危置于何处诸卿当真无错,当真无愧吗”
“而徐氏叛军之祸,究竟是朕之过,还是里应外合之果,长孙大人应比朕更清楚”
长孙垣面色一变,开口欲言,却见有官员快一步出列,道“徐氏叛军扬言不日便可攻入京师,想来于朝中必有内应还请圣人彻查”
很快,附和者一一出列。
“没错,粮草被劫之事疑点实多,必有内奸提早将粮草运输之机密泄露给了徐氏叛军”
“众所皆知,徐正业麾下部从薛仁,乃长孙大人家中妻室表亲,对方起事,必会想方设法笼络朝臣,而长孙大人身居高位,对方岂会毫无动作故而若说长孙大人事先不知徐氏谋反之事,臣实难信之”
“那反贼骆观临昔日于朝中任御史之职时,亦与长孙大人来往甚密”
“臣等请彻查长孙氏与乱军是否有勾连之实,以肃清朝内”
圣册帝即令司宫台与禁军搜查长孙府,很快便搜出了往来密信之证。
另有诸多朝臣声称“长孙垣早有反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长孙垣冷笑道“明姓者屡行栽赃之举,岂知倦乎”
此言在讽刺自己被明后示意栽赃,亦是指此前明家栽赃常家郎君之举。
所以,对方已暗中布下此局,只等着今日。
此局怕是从明后决意处置明谨时,便已经布下了。
先顺水推舟示之以愧,看似大义灭亲处之下风,实则早已下定决心,要将他长孙氏趁机一举除去
长孙垣颤而起身,目色悲怒“我长孙氏忠于李氏江山百年余,注定与李氏同盛同衰今竟要眼睁睁看着这江山亡于外姓妇人之手”
圣册帝闭了闭眼,亦是痛心难当之色“来人,将反贼长孙垣押入大牢候审。”
有大臣高呼“不可”,欲拦下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