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明洛抬眼看向场中着青白窄袍的少女。
这世上之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但总有些人自以为是,行哗众取宠之举,全然不顾大局,闹出令人难以收场的麻烦。
在以乔央为首的国子监官员与明洛等人的商榷之下,对如何处置昌淼一事很快有了定论。
出面的是国子监监丞,而非裁判官
因为昌淼面临的不单是有关此次击鞠赛的处罚。
“四门馆监生昌淼,于赛场之上以凶器伤及同窗,证据确凿,今日赛绩作废。另因其行恶劣,不堪教化,故除去监生身份,再不得入国子监”
什么
除去监生身份
昌淼大惊失色。
国子监乃入仕之径,京中权贵子弟想入国子监,纵无需经过严苛考试,但名额却有定数,他家中亦只有两个名额而已,当初是他阿娘求了许久,父亲才答应送他进国子监的
可现下他竟要被逐出国子监了
昌淼已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满脑子只两个字完了
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医士,咬着牙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指向乔祭酒的方向“学内时有斗殴之事发生,却未听闻何人因此被逐出国子监的这处置分明不公平说到底,这根本就是乔祭酒徇私报复”
“够了”昌桐春厉声打断他的话“你这混账还敢出言不逊这般处置已是轻惩,你不知悔过且罢,竟还有脸在此污蔑师长看来平日里我果真是对你太过纵容了”
他自觉不单这辈子的脸被这逆子丢光了,甚至还透支了下辈子的
说话间,见昌淼身上伤及筋骨处已被医士大致固定住,便与身侧仆从道“还不将这丢人现眼的混账抬下去”
听得此言,正要为昌淼上药的医士如获大赦,就此停了手,利索地把药收了起来。
得嘞,抬回家另请郎中,谁爱治谁治吧。
昌淼很快被抬下去,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昌家夫人哭啼着跟在左右,头好似有千斤重,再抬不起来。
随着昌淼被抬走,此事算是落幕。
但四下众人并未有就此散去的迹象该处置的处置了,那今日这击鞠赛到底算谁赢
裁判官便上前请示乔央“祭酒大人,这赛事”
崔琅伸长了脖子去留意乔祭酒等人的反应。
他有一个大胆的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们打的这么辛苦,实力也算有目共睹,就是说,今日这击鞠赛的头名,就此算作是他们的,应当也很合理吧
见自家次兄脸上好似写着“能白送吗”四个大字,崔棠只觉没眼看。
但她也很关心今日的赛事要如何收尾。
乔祭酒等人开始商议起了对策。
常岁宁手中握着乔玉柏的鞠杖,走向了站在那里的崔璟。
她问“依崔大都督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理才算妥当”
崔璟看向她。
这大抵是又来搬他这块砖了
他遂淡声反问“你有何高见”
常岁宁便说出了一开始就打算好的想法
“为公正起见,我认为理应重赛。”
金灿日光下,少女覆着层晶莹汗水的的白皙脸庞上,此时俱是认真之色。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搅得更乱,是为了争回真正的公正。
四目相视片刻,崔璟微颔首。
“知道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