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崔琅首当其冲先是打了个激灵,如醍醐灌顶。
所以常娘子当时未有避开昌淼的马,说想试一试那马撞人疼不疼原来是为了试探验证那匹马是否有异样
“你休要血口喷人”昌家夫人此时已顾不上哭了,强自掩饰着慌乱不安“何来这种怪药我怎从未听说过”
她没听说过是真的。
就像她也不知道鞠杖上可以拿来做手脚,但那钢刺利器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认。
可给马匹下药这种没有凭据的事,她自是想也不想便会替自己的儿子反驳。
“夫人没听过是正常的,但不能因没听过便坚称不存在。”常岁宁道“有一种源于西域的褐节草,马匹若误食,少则亢奋伤人,多则狂躁毙命,是属军中明令禁止之物,但若有心,在西市花些银子应当也不难拿到。”
昌淼听得后背激起一层冷汗。
她怎会知晓的这般详细
他还想嘴硬否认时,只听常岁宁开口问了另一人
“崔大都督常年行军,必然见过此物,应知我所言非信口胡诌,对吧”
若昌淼未曾留下褐节草,那便还需费心另想法子去查证,当然,最直接的法子是从马匹的粪便中查验,但马儿拉屎这种事也不是人能随意左右的,这么多人也不能干等着它拉不是
而单凭她一人之言总归缺少说服力,但若崔璟开口就不一样了,他的身份威望在此,有他出面证明,便省事许多。
此时,崔璟觉得自己今日就是块砖,被她随意搬用。
但也还是点了头“此马确有反常之处,也确像是被喂食了褐节草。”
他虽是称“像是”,但语气是笃定的。
而果不其然,得了崔璟此言,莫说围观者了,便连昌淼面色一阵挣扎过后,都没了再否认的胆子。
越来越多鄙夷唾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就连替他清理脸上伤口的医士都觉得自己跟着掉了层皮他这大抵得算作工伤吧
证据当前,对错已定,昌桐春面色沉极地呵斥昌淼“混账东西竟行如此道德败坏卑鄙之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偏还如此拙劣,竟悉数被人揪出来了
又被人打成这般模样真真是丢人现眼
今日他的脸、整个昌家的脸都被这混账东西给丢尽了
“乔祭酒”昌桐春勉强压下眼底的翻腾之色,与乔央歉然赔礼“我这逆子今日闯出如此祸事,搅乱了击鞠赛,又伤及令郎,实是我教子无方”
乔祭酒叹了口气,没否认。
昌桐春接着道“此事该如何处置,但请国子监与乔祭酒秉公而为,昌某绝无二话”
一旁的姚翼斜睨了昌桐春一眼,于心底冷笑这不废话吗,轮得到他有二话吗
见父亲朝自己看来的最后一眼已满是嫌恶,昌淼一张脸已在心底变得惨白。
至于为何只能在心底,自是因此时脸上血迹青紫交错,过于五彩斑斓,已是惨白不起来了。
好在母子连心,有昌家夫人将他的那一份也一并给白了。
目睹了事态发展经过的明洛眉心紧缩。
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昌家与明家关系过近,必会有人借弹劾昌家而间接寻圣人的麻烦。
昌淼行事固然有错,且愚不可及,但此前一切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只停留在学子们的小打小闹之上而已
但此时闹到如此地步,却是成了一桩真正的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