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笑容显得有些阴郁,"琇莹不是农家弟子,他拿着太子的手令,上盖着秦王印,他是王公。"而王公多在咸阳城。
"琇莹公子大义。"大司农言道,再不说话了。
二人相对无言,各自散了。
他展开琇莹给他的手书,上面只写了几句话,像是未写完的曲子。
尔来随兄七载。
念昔过往,只觉相逢不晚。
犹记我生时三月桃花枝,
缱绻风吹面不寒,
幸君善心一念,顾我残命。
不见母父,唯见君在。
自此伴君三尺薄路行,
人道天命有常我命难安。
幸君执剑挑开我眼间万里浮云,
阿政揉了揉大扺是被风雪刮的有点疼的凤眸,轻声说道,"不通音律,牵强附会,待你回来得重新教你诗。"
可这眼睛怎么不听使唤,起了雾气,大扺是这天太冷了吧。
琇莹这趟旅程不算容易,他们从关中出发,一路向南需跨过秦岭和大巴山两座大山往蜀地去。
现在他兄长还没一统六国,下令修驰道也是好远的事了。
所以马车行于土地不仅颠,而且只要下雨道路便泥泞不堪。
关中土地多是黄土,松软,多是沙土居多。
因为缺水,时常干旱,导致有时需要人从村口担水浇田。
现在是农闲期,他们到的时候没有多少人在田间。
只有几个黑瘦的老丈穿着粗葛做的单衣,望着地头的雪叹气,关中今年又大旱,这雪下得太少。他们连蓄水都做不到。
不少农家人只知道专研土地,他们上前跟这些老农普及他们这些天与公子一起作的实验,说着绿肥和泥肥,又说着如何如何"堆熟",如何如何加快制肥。
琇莹也跟着下了车。
他面庞白净圆润,身上衣服虽然是普通料子,但在这群人眼里己经是了不得的东西了。再加上通体贵气,一看便知是贵族。
老农见他时,不跪地上雪水脏污,明明膝盖上的裳仍有破洞,但还是忙跪下行礼。琇莹怔了一下,忍住流泪的冲动,挥手让他们起来了。
这里的庶民只是耕战的工具,他们是不被允许直视贵族的。
琇莹知道他在这边,这些吓到低垂眼帘只看着地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些什么。索性到了一处平地,蹲下观察土地。
果然他一离开,那些人便放松很多,与与他们气质相同的农家人说着话。说着间,还隐隐露出笑容,依稀可见那晕黄的牙齿。
这边,琇莹握着一把黄土,将它碾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加施肥根本不可行,治标不治本,关中需要的是水,是可以灌溉的水。
而且肥也做不成,这里哪来的河泥与水草只有几条小水沟,水量还不大,那丁点的水草做肥简直是无稽之谈。
陈长跟在他身后,听完他的想法,哈哈大笑,"小公子,我们知道啊,没人比我们更知道了,我们自入秦时便与它打交道了。"他指着那些散落在地里的农家人,"没有水草有腐烂的树叶啊,只要有方法让人不至于饿死,我们总要试试,他们也会去试的。"
琇莹不习惯他们的乐观,他无比的清晰,道,"现在没有树叶。而且人们存的树叶能有多少开春便要播种,这季己经赶不上了。"冬天这里只有冰棱子,人们要用树叶点火取暖。等等,灰,草木灰亦可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