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晏晏吃鱼羹的间隙,姜姮偷偷瞧向梁潇,见他安静坐在桌边,凤眸低垂,镌着满满的失落与惋惜。
姜姮忍不住偷笑。
晏晏看得纳罕,脆生生地问“娘亲,你笑什么”
姜姮忙把斜弯的唇角抿正,一本正经道“胡说,我哪里笑了”
晏晏呲溜一声把鱼羹吸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你方才分明在笑。”
梁潇面带忧郁地看向姜姮,喟叹“姮姮,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挺可笑的”
姜姮也喂了他一勺鱼羹,笑得灿若桃花“不,很可爱。”
梁潇叫她一会晴一会雨惹得仓皇难安,患得患失,听她说自己可爱,又觉得好笑。
是挺可爱的,做了将近十年的夫妻,连孩子都生出来了,而今却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摸下手都要小心翼翼,浮想联翩。
他无奈地摇头,起身给姜姮也盛了一碗鱼羹,道“你坐下吃些吧,晏晏我来喂。”
这饭吃到后半截,对面终于安生了。
偶有堂倌上茶端菜的声音,但吵嚷声却小了,那些精力充沛的监生们好像真的开始安分地吃饭。
姜姮觉得有趣,笑问梁潇“当年你和辰羡在国子监读书时也这般吗”
梁潇笑着摇头“那时候我们的夫子各个严肃凛正,在他们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里敢这样说到底,还是辰羡脾气太好,把这帮猴崽子纵得不成样子了。”
岁月不经逝,当年的少年,一个成了传道授业的夫子,一个正老气横秋指点后辈。
姜姮觉得今天这饭吃得甚好。
他们终究还是谨慎的,早就吃完了,却一直等在雅间,直到对面传出散场离去的动静,才结账出来。
这样可以避免撞个正着。
梁潇把面具戴回去,姜姮也戴上了帷帽。
吃饱喝足后的晏晏犯起了困,伏在梁潇肩上打瞌睡,梁潇心疼女儿,也生怕在金陵街头上再遇见熟人,干脆领着姜姮和晏晏回了邸舍。
三人躲在一间客房里,待哄睡晏晏,梁潇凑到姜姮身边,柔声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让堂倌去买。”
姜姮认真想了想,冲梁潇摇头。
梁潇追问“真的就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姜姮笑道“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好吃贪玩,哪里有那么多想要的我只希望快些见到父亲和兄长,然后平平安安地待晏晏回槐县。”
梁潇早就把虞清派出去安排相见事宜,倒不为这个忧虑。只是他心里有些低落,心道就算不是十几岁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吃贪玩
他郁郁地走到窗边,把轩窗抬起,望着外面的如织人流出神,出了一会儿神,目光蓦地锐利起来。
姜姮走过来的时候正见他面容紧绷,眉宇间轻覆寒霜。
她有些奇怪,正想问怎么了,梁潇忽的把窗板拉下。
他唤进堂倌,说要换一间客房。
姜姮追问怎么了,他道“我看见窗下有个摊贩,在卖胭脂纨扇。”
姜姮不解“那有什么稀奇的”
梁潇道“可是这摊贩的脸很熟,从酒楼出来就一直跟着我们,原先我以为只是顺路,可没想他换了一身衣裳,到邸舍前卖起了东西。”
姜姮霎时冷汗直冒,紧张起来,又有些犹疑“你会不会是认错了”
梁潇道“我一个时辰前才看过的脸,不可能认错。”
姜姮心道若是这样,那就是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