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隐约觉得梁潇有心事,床上摧折起人来愈发凶狠,待风停雨收,姜姮只觉油锅里滚了一遭,伏在枕间虚弱的喘息。
但今日梁潇却仿佛极有兴致,没有立即叫水,反倒凑上来吻她的脸。
缠绵细碎的吻,带着些疲惫,些留恋。
姜姮温顺地趴着,任由他施为,许久,听他在耳畔问“姮姮,你会离开我吗”
呵姜姮心底嘲弄,答得却顺畅“不会。”
“是啊,你不会。”梁潇仰躺在她身侧,勾缠起她的一缕秀发把玩,漫然道“跟我睡了七年,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你,敢要你。”
姜姮觉得他很可笑,却又懒得剖析他可笑在哪里,翻过身将自己裹进被衾中,闭上眼想睡。
夏日渐迟,天甚至还是亮的,就被梁潇拖着逼着来了这么一场,骨头都似快要被他碾碎了。
梁潇以手擎脑侧,半抬起身看她,状若随意道“那若是辰羡呢”
姜姮猛地睁开眼,转动眼珠看他。
“若是辰羡没死呢”
梁潇紧盯着姜姮的脸,观察她的神色,半晌才道“当年他被关在大理寺天牢里,我察觉到外头有人想营救他。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去救卫王,但那段时间天牢里确实出了些事,不怎么平静我拿不准,但我总觉得,这些年辰羡没有走,一直躲在一个地方看着我们”
姜姮的眼睛一眨不眨,禀神等着他的下文。
他却不说了,瞧着她笑,露出一排亮白的贝齿,“你信么期待他还活着吗”
姜姮被他这一笑瘆得回过神,直觉他在骗她,意兴寥寥地闭上眼,不接他的话。
梁潇却不肯放过她,倾身去吻,手隔着被衾缓慢游移,于她耳畔呢喃“他活着也没用,若你想跟他走,我会先一步杀了你。”
姜姮心中毫无波澜,轻阖双目,不想理他。
他的手停在她腹上,轻轻摁压,不满道“太医明明说你的身子无碍,怎得这么长时间就是怀不上你又偷偷吃药了”
姜姮道“你要讲些道理,我现在里里外外被你看得这么紧,去哪里弄药”
梁潇叫她一噎,脸色沉下来。
姜姮浑不在意,慵懒地裹在被中,闭目养神,被子的堆绣绸面上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玉颈,脆弱易折。
梁潇又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热浪翻涌,渐渐要不受控制,他忙把视线从姜姮的脖子上移开,去翻床边的匣子。
一阵窸窣,翻到了那鞓红绸帕,他摸出裹在里面的东西,飞快下床往浴房去。
整个过程姜姮是知道的,但她没有阻止,只在最后睁开眼了,偏过头,凝睇着梁潇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空洞而麻木。
从很久很久以前,梁潇就觉出自己好像是病了。
这种病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上。
他会莫名怒火上涌,心头若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难以纾解,忍不住想大开杀戒。
开始时,枕席间会缓解这种症状,但他无法以正常的形式取得缓解,需得带些凌虐残忍的手段,姜姮受不住,甚至有几回中途她昏死过去不得不叫郎中。
再后来,他上了战场,偶然发现血竟也能起到镇静舒缓的作用。
不是别人的,就是自己的,如今不必鏖战疆场,自然只能用自己的。
浴池中飘着缕缕红丝,很快被竹引淌出的热泉冲淡,乌铜柄的小锉刀被放在珉石台基上,尖棱被洗刷过,晶莹闪亮。
梁潇仰靠在石壁上,缓慢而畅快地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