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幸好吃完的时候奶团子睡醒了咿咿呀呀地找人,郝如月将他抱到外间给皇上看。
小孩子的视力还没发育好,能看见的东西有限,尤其喜欢颜色鲜艳的,比如太皇太后头上的凤钗,比如皇上身上明黄色的龙袍。
这会儿奶团子看见龙袍,便挣扎着要去摸,郝如月乐得清闲,索性将太子交给皇上。
看得出,奶团子亲近皇上,不仅仅是因为龙袍颜色鲜艳,他对着皇上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用他的十级婴语咿咿呀呀怎么也说不完。
郝如月心里装着事,旁听都有些不耐烦了,皇上却是耐心十足,一边点头一边试图翻译“你想汗阿玛了是不是”
“咿咿呀呀啊啊啊”
“汗阿玛也想你。”
“咿咿呀呀啊啊啊。”
“把小脸转过去,让汗阿玛亲一口。”
在皇上俊脸靠近的时候,奶团子当真侧过了脸,嘴里忽然冒出一句“妈妈。”
皇上怔了一下,转头问郝如月“他刚才说什么”
郝如月听见的是妈妈,可阿玛与妈妈发音很像,便道“好像叫了一声阿玛。”
满人小时候管额娘也叫妈妈,可皇后去了,这时候叫妈妈,远没有叫阿玛更有性价比。
皇上果然笑起来,狠狠亲了亲太子短而粗的小脖子“乖儿子,再叫一声阿玛听听。”
太子全身都是痒痒肉,这会儿被人亲了脖子,咯咯咯地笑个没完,临了又冒出一句“妈妈”。
梁九功多会做人呐,听见太子叫出第二声“妈妈”,立刻带头给皇上道喜,其他人也都跟着道喜。
皇上龙颜大悦,凡道喜者都有赏赐。
这段时间南边的战事分外胶着,皇上每日眉头深锁,才二十岁的年纪眉心已然有了川字。
唯有见到太子时,才肯展颜,今日更是难得笑出了声,郝如月瞅准机会笑道“皇上,太子会抬头了,脖子能扬起老高。”
“是么”算起来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太子已经会抬头了吗。
康熙将太子轻轻放在炕上,果然见太子高高扬起上半身,短胖白嫩的小脖子上还有他刚刚种下的草莓印。
大约是第一次抬头看见男人,还是他喜欢的男人,太子用小胖胳膊稳稳撑着三头身,朝着前面好看的男人笑。
把康熙的一颗心都萌化了。
八岁丧父,十岁丧母,十个孩子夭折了七个,二十岁丧妻,不用别人议论,康熙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同寻常了。
原以为自己就是个亲情缘浅薄的命,可今日见到太子,见他这样喜欢自己,康熙又觉得不是他没福气,而是那些死去的人没福气了。
十四岁亲政,擒鳌拜,撤三藩,平息察哈尔叛乱,就没消停过,让他身
心俱疲。
汗阿玛还在时,背书背到呕血,他觉得读书是这天底下最苦的差事。等汗阿玛薨了,他被迫独自面对风雨,才知道什么是苦。
一晃他也做了别人的汗阿玛,望着眼前咯咯笑的小人儿,康熙忽然觉得,苦点累点又算什么呢。
在世人面前,他是皇上,是天下的主宰,在孩子面前,他是阿玛,是遮风挡雨的山。
他小时候经历的,不会让他的孩子再经历一回。
气氛烘托到这里,已然成功了一半,郝如月再接再厉“皇上,太子这几日总想着翻身呢,却总也翻不过去,臣害怕伤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