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这几天做饭确实有些糊弄,主要是她太爷爷年纪大了,吃全素,也就凉拌一些野菜,而她自己,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想法,能吃就行。
现在陆守俨来了,这分明是要视察下他侄子的生活标准,看看她有没有虐待他侄子。
水井旁的事,虽然她先发制人把他镇住了,但说到底她也有些心虚,怕陆守俨对自己生了疑心,平添了许多麻烦。
当下初挽有心好好做饭,好歹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于是过去鸡窝旁的水缸里,那水缸是放倒的,里面垫了草,她伸手进去摸索一番,果然摸到了两个鸡蛋,山里跑地鸡下的蛋不大,隐隐泛着青,还沾了鸡屎。
初挽用土和草擦干净了鸡蛋,这才拿过去厨房,把野葱切成了葱花,又把才捡来的鸡蛋一磕,锅里擦一点油,下锅,摊成了鸡蛋饼,那鸡蛋饼摊得松软,用铲子那么一割,变成大块,放在青花盘子里。
青花盘子清雅,野葱花炒鸡蛋大块松软的橙黄,间或一些葱绿。
一时又把马齿苋的撕掉外皮,用手掐成小段,放了一点盐花,用红辣椒爆炒,很快就一股子清香甜脆的辣往鼻子里钻,这个一闻就让人流口水。
做完这两道菜,她把腊肉蒸了,去咸菜缸里取了几块腌咸菜切了丝,淋上了芝麻油,把烧饼热了,熬了一个棒子面粥,又把野荠菜洗好了,打算出锅的时候放一点,提味。
做完这些,她才勉强松了口气。
至少看着不那么寒碜了吧
她在灶洞里放了一根棍子,慢慢熬着棒子面粥,这才过去正屋,却发现陆守俨已经回来了,正和太爷爷在里屋说话。
屋里头应该听到她的动静了,便听太爷爷对着屋外喊道“挽挽,等会你七叔也在家里吃饭,你多做点。”
初挽“太爷爷,我知道。”
说着,她撩起帘子进去,就见陆守俨正伺候太爷爷抽烟。
太爷爷用的是早些年的德国老骨瓷烟斗,那烟斗用的时间长了,已经透着一层釉光。
陆守俨拿着烟斗,半跪在炕边,素来笔挺的身姿弯下,正往烟斗里面装烟丝。
装烟丝也是一门学问,不能装太满了,如果压得太瓷实了,点着后,烟一膨胀就往外涨,涨出来后就把烟斗给烧了。
初挽看着,却见陆守俨已经装好了,装得恰好到处。他小心地伺候着,帮老太爷点了烟,两手给他捧过去,伺候他吸上。
这让初挽有些意外,他那样冷漠骄傲的人,在太爷爷跟前竟然把姿势摆得这么低,且伺候得如此恰好到处,要知道便是初挽自己,也做不到他那样的娴熟地道。
这必须专门下过功夫才行。
老太爷显然也满意,微微颔首,从陆守俨手中接过来,陶醉地吸了一口。
初挽小时候其实不太爱闻烟味,不过老太爷喜欢抽,这么多年也稍微习惯了。
人都说吸烟对身体不好,可老太爷抽了一辈子烟,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犯不着计较好不好的。
活到这年纪,满打满算能抽几口呢,他喜欢,晚辈就伺候着抽吧。
太爷爷吸上了,陶醉地眯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年纪小,不懂,这是兰州的青条,也就是守俨爹知道我好这一口,才特特弄来,这是用古法刨出的细条,一般抽别的,容易生痰,这个就不会,你瞧,这味儿,多香啊”
初挽便打趣“太爷爷,瞧把你高兴的,可算是得着好东西了”
太爷爷笑呵呵的“得,你去做饭吧,知道你不爱闻这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