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俨身形挺拔,两肩宽阔,一身严肃讲究的北京蓝,他比几个侄子都要生得高健,此时站在井边,足足高出初挽一头还多。
他手里还捏着那提水绳,不过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初挽。
周围没什么人,在初春的萧杀中,这种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实在是让人窒息。
初挽在叫了那一声后,他不说话,她也就不敢抬头。
她抿着唇,低头装傻。
半晌,陆守俨沉缓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我自小便听父亲提起,知道父亲和初家往年旧事,知道父亲曾经受过初家大恩,我虽因公务繁忙,不曾来过几次,但心里对老太爷格外敬重。”
初挽不吭声,反正他想说什么就说吧。
陆守俨低头望着眼前的小姑娘,这是一个太过纤弱的小姑娘,肩膀窄瘦,睫毛低低垂着,头发略有些发黄,仿佛缺衣少食营养不良。
她此时可能也有些忐忑,小细牙微咬着下唇。
他微抿唇,继续道“你小时候,我父亲经常把你接过去家里住,我家中几个兄长姐姐,并几个年纪大一些的侄子,因从小受父亲教诲,对你应该是颇为疼爱的。”
初挽对此并不反驳,她也知道陆家对她很不错了。
她对陆家也没意见。
陆守俨“当年陆家和初家的婚约,我父亲重诺,自是要遵守,便是时代再怎么变,我们晚辈对此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初挽还是不吭声,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前方。
他太高了,她目光平视,恰好看到他的风纪扣,就那么严谨地扣着,微抵在喉结下方。
在那个位置,隐约仿佛有一道浅淡的疤,并不太惹眼,却很引人遐想,比如是不是曾经有一刻,他命悬一线,有锋锐的刀刃滑过脖颈。
陆守俨垂眸看着眼前小姑娘,轻叹一声,道“我父亲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挑一个合适的,这样也不至于成就一对怨偶,他更不希望委屈了你,到底是婚姻大事,关系到一辈子的。”
初挽见他说到正题,终于笑了笑“七叔,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陆守俨“挽挽,你虽然年纪还小,但说起来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好歹有个分寸。”
初挽视线缓缓抬起。
两个人距离太近,这个角度她只能仰着脸看他。
于是她昂着下巴,抬着眼,要笑不笑地道“七叔,怎么叫有分寸,我不会,你教教我。”
陆守俨看着她这略有些讥嘲的样子,敛眸,神情越发沉肃,道“我这几个侄子,随便你挑谁都行,只要你们愿意,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你要记住,第一,对待感情要认真,这是让你谈朋友找对象,不是让你过家家,今天这个明天那个,把他们几个耍着玩,这样不合适,对你名声也不好;第二,人命关天,人命不是让你随便瞎胡闹的。”
初挽一听,便挑眉“七叔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要害人性命你想多了吧就这,一口井,我还能把人害死你也太小看你侄子,太高看了我吧”
陆守俨眸光很深,眼神却很淡“挽挽,你那点伎俩,你以为能瞒得过谁”
初挽脸不红心不跳“七叔,你既然这么说,可以,那我就让你看看。”
说完,她抬手就要解棉猴的扣子。
陆守俨顿时皱眉“你做什么”
初挽已经解开扣子,把棉猴脱下来。
她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薄毛衣了,这时节虽然要入春,但这是山里,本来气温就低,倒春寒更是厉害,她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