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遥望着她,静看她的身姿僵硬,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
太后淡然不言,皇贵太妃却未察觉,笑道“看来静太嫔”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皇帝声音清朗,抑扬顿挫。
太后眸中的凌光在他面上一划而过。
“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句诗出现在这样尽是长辈的场合里,许多人的神色一时都不太自然。
可是,终究也没人能说什么。
因为苏轼这首诗原是实实在在赞颂春夜的,沿用到旁的意思上是后世的事情。总也不能因为有所沿用,就说这句诗不好。
顾燕时怔住。
适才的走神让她并不知苏曜为何帮她,但不待她反应,便闻他又说“方才朕进来的时候,看到静母妃案头好像有碟点心,朕这里没有。”
他边说,边从容不迫地递给宦官一个空碟子“酥皮的,朕想吃。”
宦官端着盘子,立刻向她行来。顾燕时头皮发麻,盯着点心说不出话。
她好怕旁人看出不同寻常的端倪。
齐太嫔比她自如多了,笑道“我是看静太嫔年纪小,馋这口东西,才让人做给她,陛下眼睛倒尖。”
苏曜已执起筷子,很认真地在等这块点心,闻言笑道“齐母妃偏心,朕可是晚辈,都讨不到吃的。”
这笑意人畜无害。
顾燕时低垂的眼眸颤了颤,心想死狐狸。
宦官从她面前的瓷碟里夹起一块点心端走,她抬抬眼,看到他筷子一磕,夹心就咬。
殿中座次依身份高低而排,她坐的地方已临近殿门口,其实离他很远。
可她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心情舒畅。
顾燕时哑音,拽了拽齐太嫔的衣袖“这是什么玩法。”
“方才走神了”齐太嫔睨她一眼,压音将规则又说了一遍。她听罢恍悟,却又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此又半晌玩过去,她常有答不出的时候,点心被他捞走好几块。她眼见点心一块块地减少,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规则恐怕就是为了算计她的点心的。
她座次最为靠后,前面有四十余人,每每轮到她,容易想到的诗词都早已说尽。除非她满腹经纶,否则必有答不上来的时候。
这人怎么这样
顾燕时暗暗负气,再度答不上的时候,她眼都不抬地拈起一根签筹“愿赌服输,扣掉吧。”
正欲启唇的苏曜挑眉。
她偏偏自顾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酥皮点心,无声地吃了起来。
小母妃在故意气人他。
再过约莫半个时辰,宾主尽欢,宫宴散席。太妃太嫔们先各自回了,皇帝被太后留下说话。顾燕时陪齐太嫔走了一段路,索性绕了个远,送齐太嫔回了住处才自己回欣云苑。
慈安殿里,瓷盏落地,砸得粉碎。
“寡廉鲜耻”太后破口大骂,“哀家早就觉得不对,如今倒好,众目睽睽之下你也敢与她眉来眼去”
她怒到极致,手用了十二分力气一下下狠砸在榻桌上“她是你父皇的人”
“母后仔细手疼。”他浑不在意地口吻,无意询问太后的意思,自顾踱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坐姿恣意,“母后觉得这全是朕的错”
“自是你的错”太后盛怒之下,胸口起伏不止,“你大权在握,静太嫔能说什么你这样丧尽天良,小心遭天谴”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