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一画起来就停不下来,但年纪越大就越是不行了。”
说这话时,左鸿祯正坐在桌边嗦粉。
俞想抽抽鼻子一闻,才发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您这是吃什么呢”他问道。
左鸿祯把一碗没动过的粉推到他面前“螺蛳粉,双倍酸笋的,你尝尝。”
俞想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尝尝,很好吃的。”左鸿祯辣的一额头汗,一边擦汗一边不忘邀请俞想。
盛情难却之下,俞想只能坐下来拿起筷子。
他屏气凝神气沉丹田,夹起一筷子粉塞进了嘴里。
还挺好吃
不是想象中的臭味,而是咸鲜的味道,让人吃了还想吃。
于是俞想又吃了好几口,紧接着,他后知后觉地被辣到,伸着舌头吸冷气。
“您不觉得辣”俞想看着左鸿祯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顿时开始怀疑人生。不是都说老人要吃的清淡一点吗
左鸿祯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我这把年纪,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蹬腿了。趁着还能吃,倒不如多享受享受。”
“您别这么说,您正老当益壮。”
但左鸿祯仿佛就在等着他这句话“我这辈子啊没什么遗憾,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收个满意的徒弟,我这把年纪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好活。年轻人,你看你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心愿”
“我”俞想放下筷子,端坐道,“可是您还没看我的作品。”
“我怎么没有看我一直在看。”左鸿祯微笑地看着他。
彼时,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子,铺在俞想的画上。
画面的主人公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没有正脸,只有背影。他的肩头正扛着一个破旧的编织袋,从编织袋磨出的破损中露出了一个水瓶的瓶盖。
这是位城市里的拾荒老人。
街道上除了老人外空无一人,老人正面对着太阳行走。画面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透过他弯着的脊背和低垂的头,都能想象出他疲惫的神情。
因为没有对于人像最重要的五官,想要塑造人物就变得更难了。
但俞想对人物的刻画之细,已经达到了衣服的每一道褶皱,鞋子外侧更严重的磨损以及手心老茧的位置。
“那我能请问一下吗”俞想说道,“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吗”
左鸿祯从画上移开视线,他看着俞想,微笑道“因为你做到了你说过的话,艺术要向下扎根,向上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