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顾得酒膳,叠坐着在炕上腻歪了好一会子。皇帝那一壶酒,倒有小半壶都嘴对嘴地喂给婉兮去了。
婉兮有些上头,说话便不那么谨慎了,这便酡红着脸颊,举拳轻捶皇帝肩膊。
“爷也忒能折腾人莲生的婚事,爷也不给个准话儿,总只是这么不行,那么不行的,爷这是要做什么呢难不成,是要故意难为人么”
皇帝自知理亏,心虚地一笑,“咳,爷哪儿是故意难为你们去啊明年可是爷的六十大寿,爷赶在明年叫小七厘降,怎么能不更慎重些去”
“爷六十大寿嫁的女儿,必须跟平常年份嫁的女儿不一样。故此你跟着内务府他们一起翻过去和硕公主厘降的陪送定例来预备,爷哪儿能觉着够用呢”
皇帝说到六十大寿,婉兮这才清醒了点儿。
天,是啊,明年就是皇上的六十大寿了
按着常人的寿数来说,这六十大寿往往是最重要的一次寿宴。从前康熙爷就是从六十岁开始办;而皇太后的圣寿大庆,也是从六十岁开始办的。
皇上特地赶在这一年叫小七厘降,婉兮这才明白皇上的用心之深。
婉兮便也点头,“爷说得对,便不是为了莲生,也要为了爷的花甲大寿而特别预备些儿去。”
皇帝手肘拄在桌上,手托腮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婉兮看,“你有主意了”
婉兮忍不住瞪皇帝一眼。
后悔刚刚说什么“花甲大寿”了。
从前一说什么花甲大寿,总觉着那寿星老儿都是老态龙钟的了。可是眼前这位爷,还用这样的姿态和神色与她说话呢,哪里有半点花甲之年的意思啊
婉兮便猛地一拍手,“爷明年可别办千叟宴”
皇帝长眉倏然高挑,已是忍不住大笑,“为何呀爷我凡事都跟随皇祖父的例,皇祖就是六十岁办的千叟宴啊”
婉兮拍拍皇帝的肚子,“什么叟啊,完全跟爷沾不上边儿啊到时候若当真有那么多老叟进宫来赴宴,结果爷往那一站,根本跟人家都不一样,别说什么花甲了,压根儿看着就像刚过四十岁的人”
“那不得将那些老爷子们都给吓着了,或者干脆认错了皇上,反倒叫皇上来给他们执壶斟酒去了”
皇帝捏着婉兮的鼻尖儿大笑,“瞧瞧,这叫什么媳妇儿呀竟不让爷办千叟宴”
婉兮伏进皇帝怀里,轻轻摇晃,“爷不老。我也不想叫爷变老”
也不知怎的,只要提到千叟宴,就仿佛觉着皇上已经老得不行了,未来没有几年了似的。
皇上真没那样儿,她也更不想那样儿。
婉兮说着从皇帝怀里钻出来,拧身去拉开炕衾的抽屉,取出皇上当初给她的那枚压岁钱,就给放皇上头顶上了。
“我也给爷压着,叫爷永远就这个岁数,再也不准长了。”
皇帝如何能不动容,头颈维持不动,只伸手将婉兮给拉回怀里来。
“好,爷答应你,不办千叟宴了。不管这六十大寿对别人有多要紧,可是只要你不喜欢,爷就不办。”
“爷也同样答应你,岁数就停在这儿了,不长了。爷就在原地等着你撵上来。等你也六十了,爷再跟你一起办花甲大寿,啊”
婉兮眼睛有些酸,却还是扑哧儿一声笑了,“叫爷这么一说,我怎么反倒不好意思了呢爷的花甲大寿,自是普天同贺的大喜事,哪儿能因为我就不办了“
皇帝梗着脖子,却还能自在地耸肩,“就算不办千叟宴,也还有别的法子庆贺啊。比如我们莲生厘降,这就是多大的喜事儿,自能从年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