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又道,“还有这飨祭的羊,也不对呀”
婉兮点点头,“若按皇贵妃例,便是初祭,都要用羊二十一只,而非她的仅有七只。”
“还有这每只羊的作价仅有八钱,而本该祭祀羊每只作价应有一两三钱,她这只有半数而已。”
细算到此,就连语琴都只能摇头了,“真是的,这会子我都要有些忍不住可怜她了。”
玉蝉在旁边听着,忽然道,“二位主子,奴才还有一事有些不明白便是皇后薨逝的消息,留京办事的王大臣能用六百里加急,次日便驰马递送到避暑山庄来。可是,内务府大臣们这份清单却又是什么时候算好的呢”
“想来王大臣们是确定了皇后的死讯,这便一点都不敢耽搁地,立即派人上马送信那内务府大臣们这清单仿佛也不是能立时就算得出来的吧可是皇后是昨天才死的,避暑山庄跟京里又隔着好几百里呢”
语琴上前掐了掐玉蝉的嘴巴儿,“我倒觉着你生疑得对这仿佛都不是她死后才算的,而是内务府大臣早就计算好了的也许从去年她被锁起来开始,皇上就在等着她死了,于是乎这些给她治丧的标准,都是早就拟好了的。”
“要不是皇上早有私下的授意,内务府大臣们如何敢将这丧仪的标准给减少杀了这么多去好歹皇上的谕旨里,还叫按着皇贵妃的例办呢;可是这内务府大臣们呈上的,是嫔位都不到,甚或还低于答应、官女子们的去了”
婉兮静静抬眸,“其实这些倒都罢了,终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倒觉着她最堪怜的一处是她终是没能亲眼看见永璂成婚身为人母,最后的一刻最放心不下的总是自己的孩子吧可是永璂此时非但还没成婚,甚至人在热河。”
永璂与一众皇子皇孙一起随驾热河来,此时就在避暑山庄中。也就是说那拉氏咽下最后一口气之时,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语琴想想也是叹气,“永璂的福晋也可怜,进宫来等着大婚,结果婚期遥遥无期,却等来的是陪嫁的女子夭亡,接下来还没穿嫁衣,却要先要服丧了去。”
说着话,屈戌从外头进来回,说皇上下旨叫十二阿哥永璂,即日回京,为那拉氏穿孝。
婉兮点头,“那咱们也预备下吧。她名号未废,就还是皇后,这便说不准所有皇子和皇孙都要穿孝了。”
屈戌却道,“主子不必预备奴才刚听传旨,皇上说今晚照样放河灯,一切中元节的规矩都如旧。”
当晚明月高悬,水天辉映。水上莲灯炫彩,船上岸上笑声阵阵。
婉兮与皇帝分左右,陪在皇太后宴桌旁,别说旁人,连婉兮都有一种错觉仿佛白日里的那消息都是想象出来的,并不是真事儿。
若以太阳来喻天子,天上的月就是皇后。那拉氏昨儿刚走,怎么今晚上的月亮却还这么亮啊
皇帝亲自为皇太后侍膳,瞄着婉兮有些走神,便特地绕过膳桌这边来,伸手进婉兮的袖口,借着那遮挡,捏了捏婉兮的手。
“走什么神哪”
婉兮连忙回神,轻轻摇头,“是天上的月亮那么好看,我只顾着看月亮啦。”
皇帝轻哼一声儿,“那就照照镜子去。”
婉兮便是一怔,随即猛然领会了皇上的意思,不由得双颊又滚烫了起来。
皇帝将一盘西瓜往婉兮挪了挪,又冲皇太后那边努努嘴,“快去”
婉兮愣了下儿,便也连忙捧着西瓜上前去呈给皇太后了。
今晚的皇太后,自然也是已经知道了那拉氏的消息了。
婉兮小心打量着皇太后的神色。
若说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