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舟渡河时,不知是否因淮河水流湍急,婉兮立在船上竟忽觉头重脚轻、头昏目眩,几次险些呕了出来。
玉蝉和玉萤都吓坏了,赶紧去请语琴。
婉兮见了语琴也不好意思地笑,“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晕船了。还累姐姐特地从大船下来,坐如意小舟摆渡过来,如此宽河大浪的,看着那一叶小舟穿梭来去,我都不忍心。”
语琴蹙眉,“便是晕船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说你了,便连我这从小在江南长大的,这几次南巡在船上若日子久了,偶尔也会晕呢。”
皇帝南巡,这一来一回至此已是三个月去了,见天儿都在船上,加之已是疲乏,晕船反倒不奇怪了。
婉兮自己便也笑,刚想说些轻松的话儿,却没想到一股子翻江倒海又来了,她连忙捂住了嘴,伏地抱住唾盂便吐了开去
语琴也没想到婉兮吐得这样厉害,一时心下不由得转开旁的心思。语琴便忙吩咐自己位下的晴光,“你回头悄悄儿去回了皇上。记着,别惊动其他任何人。”
当晚弃舟登岸,驻跸徐家渡,皇帝便急急过来查看婉兮。
婉兮上了岸,脚踩在了实地上,这便已经好多了。虽说还是有点儿反胃,却已经不再那么吐了。
婉兮自己也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小声絮絮地解释,“按说上了岸就该没事儿了,可是爷知道,这几个月来连续在船上待的日子久,便是刚上了岸,这腿还是飘的,就整个人感觉还好像在船上呢,所以还得等一会子才能彻底不恶心了。”
皇帝也不吱声儿,只小心捏住了婉兮的手腕儿。
不多时,皇帝已然面上喜色浮动。
语琴在旁陪着,一见皇帝这神色,心下已是会意。
她之前叫晴光去禀报,心下已是担心是这个缘故。只是因为此时是南巡在外,随驾的御医又都不比从前在宫里固定用的人,语琴这便担心消息传出去,在路上多有不稳妥。
便如上回南巡,婉兮可不就是在途中被忻嫔设计给动了胎气去么这样的事儿,不能冒险再经历一回了。
此时看见了皇上面上的神色,语琴知道,这必定是皇上亲自给辨出脉象来了。
语琴也欢喜得忙问,“皇上,婉兮她当真是”
终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婉兮便是开始没往这边想,这会子一见皇上跟陆姐姐那神色,心下便有些了悟了。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望住皇帝,“爷难不成我这又是”
皇帝轻啐一声已是笑开,“瞧瞧你,都当了多少回额娘了,竟还傻成这样儿”
婉兮张大了嘴,再一垂眸,眼中已是蓄满了欢喜的泪。
她伸手扶住肚子,垂首轻笑,“呵是奴才傻了,欢喜得傻了。便是当过了这么多回的娘亲,可是每个孩子来的时候儿,带给奴才的惊喜,依旧如同第一回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