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是个硬脾气的人,便是能留下来,总归觉着九爷既然无心于她,那她索性就也不要那个名分。
说到底,九爷便是为她请侧,给了她侧福晋的名分去,可那如何就是她想要的了
既然这世上,她想要的那个得不到,已经叫九爷给了别人去,那她索性便什么都不要了。
便只这样终老,也挺好的。
否则便如九福晋那般,有嫡福晋之尊,可是其实又与她,有什么分别去呢对于九爷来说,九福晋和她,终究都不是他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啊。
年轻的时候儿她心下也不是没有过不平,可是如今反倒越发明白,九爷之所以将心一直留给旁人去,都只因为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比她和九福晋,都更加明白九爷啊。
虽然如今九爷和那人的年岁都大了,再也不是善钟情的少年男女,可是九爷和那人依旧是知心、知己。这一世便不是夫妻,可是有了这层知心、知己之情,他与那个人便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若此想来,她这一刻倒也替九爷,为这一生的有缘无分,释然了。
便这一生做不成夫妻,便是要隔着这宫墙咫尺天涯不得相见,可是那人依旧懂九爷,这便也是这一生携手走来的长情陪伴了。倒是与夫妻,如出一辙。
篆香一颗心如窗牖洞开,窗外清风迎面。
这便说到正题儿,“九爷交待一些话,奴才倒是有些听不懂。这会子不过是八哥儿学舌,只将那些话学给令主子听罢。总归奴才相信,九爷说的话,令主子是必定能听得懂的。”
婉兮便也抬眸坐直。
“九爷说,军机之重,历来是朝堂重中之重。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都是最为忌讳军机泄密。故此但凡入值军机处的大臣,都禁绝与外臣交往,以免担此嫌疑。”
“而军机处中,除了军机大臣之外,还需文书之人,这便是军机章京们。军机章京们多从内阁中书中挑选,而内阁中书又是从举子们之中考试选拔,故此内里也皆为才子。而历年的殿试里,能考中进士之人中,也有许多人是出自军机章京。”
婉兮便也点头,“我记得去年的状元毕沅毕秋帆,就是军机章京。”
去年传胪宴后,婉兮也是从狐说先生的笔记中,得知毕秋帆与那名伶李桂官的故事,故此对毕沅的记忆颇深。“仿佛去年除了状元毕沅是军机章京之外,便连榜眼诸重光也同样是军机章京。”
篆香歉然地笑笑,“奴才总之是不识这些只是九爷说,就因为近几年的状元、榜眼多出自军机章京,而军机处地位紧要,故此前朝便有些流言蜚语传出,都说军机处有泄密之嫌。”
婉兮也是一皱眉,“是啊。便如去年,我就听说毕沅在策试之前的当晚,恰恰刚看完一份来自西域屯田的战报;而次日太和殿策问的题目,正好儿就是论屯田之事这虽然不是军机处中泄密,可实在是太过巧合,也难怪外头会有如此流言蜚语。”
篆香点头,“而九爷是领班军机大臣”
婉兮心下也是微微一跳,“我明白,这流言蜚语传开,责任最大的,自是九爷。”
篆香便叹了口气,“正是。其实不仅九爷,所有军机大臣今年这一科便都格外小心,生怕今年的状元再被军机章京摘得。刘统勋大人、刘纶大人身为读卷官,更是小心在二百又七份试卷中一张一张地辨认,从中避免军机章京被选为头名的风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