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便是垂首微笑。
也是啊,九爷的话儿,怎么能交给芸香那样的人呢也唯有篆香,才能叫九爷放心。
“不知九爷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为了九福晋的胎,又或者是四公主有事”
篆香都是摇头,抬眸凝视婉兮,“是赵翼赵先生的事儿。”
“哦”婉兮凝住篆香,“是为了赵先生甲第之事”
篆香点头,“当日甲第一下,金榜高悬,九爷回府便有些不乐呵。他在书房里,单独与我说,九儿在宫里,必定失望了。”
婉兮心弦轻颤,垂首将衣袖摆开,又收拢。
“九爷过虑了。其实金殿传胪当晚,皇上就从宫里回了园子,与我详说了。皇上也告诉了我,九爷曾在太和殿上,替赵先生出言回护。”
婉兮轻笑,“九爷为官多年,在朝堂之上一向最是周全之人,谨言慎行;可是他那天却在太和殿上公然回护赵先生,这已经一反他素日常态,已是叫我惊讶不已了。”
婉兮抬眸,“九爷已然有心了,我心下承情都来不及,哪儿还能有什么失望呢”
婉兮握住篆香的手,“你千万回去与他说明白,叫他别再替我枉担这份儿心。赵先生这些年在军机处里,时时处处都受九爷的照应,我早都心里有数儿。”
篆香便也笑了,“可不是么。奴才因一直住在书房,便也因此好歹与赵先生见过几面。奴才也知道赵先生一向家贫,军机章京的俸银也是微薄,他家中又有老母要赡养,这便许多时候儿到了年下,便仿佛是连年都要过不去了,好几回竟然连大毛的衣裳都给当了。”
“都是九爷有心,明里暗里周济着,才叫他这些年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九爷却也说,赵先生虽然家贫,却最是有骨气之人,便是周济,也不能过分,只能他需要的数目,这才叫赵先生能坦然接下那周济。”
婉兮含笑点头,“我都明白。若九爷出手过于大方,而赵先生照单全收的话,那么赵先生便也不是我敬重的那位赵先生了。”
篆香笑道,“还曾有个笑话儿,奴才讲给令主子听有一年冬天,赵先生头上就一顶冬日的薰貂暖帽,因戴了太多年,那暖帽上的毛针都缩缩在了一处,如刺猬一般。身为军机章京,每日宫里来去,十分寒酸不雅。”
“九爷在军机处值房瞧见了,实在不忍心,这便给了赵先生五十两银子,叫他好歹去置办一顶新的,总归不能见天儿顶着这么个光板儿的帽子在宫里进进出出的。赵先生也是怕丢军机处的脸,这便受了;结果正好又是年下,他家里用银子的地方儿太多,他腾挪不过来,便又将手头这五十两银子给使在别处了。”
“结果大过年的,赵先生依旧顶着那缩缩成刺猬似的旧貂帽往宫里宫外地走赵先生心下知道对不起九爷,这便躲着九爷,不敢往九爷面前儿去,怕九爷问起来。”
婉兮不由得笑,可心下却是酸的。
她缓缓摇头,“赵先生何必担这份儿心以九爷的为人,才不会再问起此事人人都想不愿为外人道的心酸,若当面问起,倒成了揭人疮疤,九爷从来都不是这样儿的人。”
篆香都忍不住轻轻喟叹一声儿,挑眸凝视婉兮,“令主子果然是最明白九爷的人事实正是如此,有一回九爷还是跟赵先生走了个顶头碰,赵先生躲都躲不开了。赵先生登时一副将赴刑场的模样儿,可结果,九爷只是一笑便从他面前走过,一句话都没说。”
“果然。”婉兮眼帘半垂,幽幽微笑。
篆香凝望着这样的婉兮,心下虽也忆起心下曾经的酸甜,可是这一忽儿倒也都已释然了她这些年不在乎名分,一来是明白九爷原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