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说到这儿,忽然冷笑了一声儿,“哦,是我错了,我收回方才的话。原本翠鬟也跟这聘娶之礼无关。她终究只是内务府旗下的包衣,便是指配给皇子,也只能是皇子使女,依旧只是官女子罢了,是不可能有这聘娶之礼的。”
“八阿哥是皇阿哥,有资格指配给皇子,行婚娶之礼的,要不是满洲世家的格格,要不就是蒙古外藩的女儿。八阿哥自然心下是明白的,故此才敢在你的大婚都已经行进到这一步的时候儿,还敢来我宫里求见翠鬟”
永璇在袖中,轻轻攥紧手指。
婉兮叹口气,竭力按下不忍,又泠泠道
“听说你的福晋也是庶出,故此你道之前我所念的那些赏给福晋母亲的,是给谁没错儿,自然是给尹继善大人的嫡福晋,鄂尔泰的那位侄女鄂氏的;而不是给你福晋本生额娘,那位张氏的。”
“八阿哥啊,这便是嫡庶有别。便是人人心下都觉得同情,却又不能不遵守的规矩。因为这规矩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不是咱们谁能给改了的。而就算翠鬟将来指给了你,也只能如你福晋的本生额娘张氏一般,为妾为婢。便是生下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婉兮黯然抬眸,“你来见翠鬟,我明白,是你对她钟情。可是放回到现实中来,我倒要问问你你急着想要给翠鬟的,难道就是这个你觉着她就当真想要么”
婉兮这句话掷下来,永璇都如迎头被木棒重击。
他仰头望住婉兮,急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唯有伏地叩头。
婉兮也是心下难受,轻叹一声儿,“我知道这兴许不是你自己的心意,可是皇家历来规矩森严,你皇阿玛都打不破的规矩,你觉着自己有本事给改了么”
“而翠鬟呢,她如今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她又如何扛得起这些别说翠鬟了,便是当年的慧贤皇贵妃,从前在潜邸里,也因为出身内务府包衣旗下,身份只能是皇上彼时的使女”
“幸亏她高家得用,乃为内务府著名的包衣世家,父亲已为封疆大吏之职,她便不能再继续为卑微的官女子。故此先帝才能将慧贤皇贵妃超拔为侧福晋。永璇啊,这字样儿你该听得清楚,那叫超拔啊。”
“故此你该明白的,便是高家那样世家的女儿,慧贤皇贵妃都只能是超拔为侧福晋,不是迎娶进门儿的。唯有出自满洲世家的身份高贵的格格,如孝贤皇后、如今的皇后娘娘,她们二位才是有资格被迎娶入门儿的啊。”
婉兮自己也是内务府旗下内管领下的女子,身份上还比不上包衣佐领下的慧贤皇贵妃,故此这会子说到这儿,自己也是黯然神伤。
永璇也同样是几乎落泪,伏在地上哀哀地道,“令额娘所说,儿臣心下何尝不明白终究儿臣的额娘,当年在皇阿玛的潜龙邸中,也曾因为包衣出身,而只能为皇阿玛的使女这些婚聘之礼,都并未有资格享有。”
婉兮轻叹口气,起身将那钦定大清会典端端正正摆在了架子上,这便抬步走下地坪来,扶起了永璇。拉着永璇的手腕,转身离开那象征皇家森严规矩的正殿明间儿,走进了一旁的次间去。
没有了那宝座的束缚,婉兮自在地坐在炕上,便也给永璇赐了一张绣墩坐下。
“所以,永璇啊,你今儿若是来给我请安的,那我自是欢喜;可你今儿若是来见翠鬟的,那我要给你的,就是方才那些话。”
“那些话是重,可是每一句都是这宫里的现实,是包括你皇阿玛在内的,咱们每一个人都逃不脱的规矩。你说你这个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