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贵妃苏婉柔的情形有些特殊,在她之前,所有得了皇贵妃位号的,都已经葬入了皇帝百年之后的地宫;皇贵妃苏婉柔是第一个不能与皇帝合葬的皇贵妃。
而她的位分又是皇贵妃,已是“二妻”,不同于妾室,故此不可直接葬入妃园寝。
钦定礼部则例载“妃园寝规制,总建琉璃花门三,前为享殿五间,东西庑各五间,燎炉一。前为门三间,覆以绿琉璃,绘五采,饰以金,缭以周垣。大门外东西厢房各五间,守卫官军班房各三间,均朱饰。门前石桥一。”
“如特建皇贵妃园寝,添建明楼一座。”
“内营圹,妃以上用石,嫔以下用砖,各按位次安葬。”
皇帝因此下旨,将现有妃园寝进行改建,按着皇贵妃规制,添建绿瓦明楼一座。
宫中凡事皆等级森严,便是从这“绿瓦”一事上,便已确定皇贵妃园寝将永远低于皇帝陵,连锁棺石都不能用帝陵中所用的龙山石;而皇贵妃苏婉柔也因此,丧仪规制低于同眠于帝陵中的几位皇贵妃去。
生,皇子皆为她亲眼所见,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死,她成了第一位无法祔葬的皇贵妃。
而按照旗俗,侧室不可祔葬,便由此,皇帝已是明白将她归入“侧室”,即便有皇贵妃的位号,也都枉然。
这一番添建,又要额外需要一两年的工夫去,故此皇贵妃苏婉柔在静安庄中,要安睡久一些,等待最后的奉安。
四月,就这样,随着皇贵妃苏婉柔的薨逝,而伤感地落下了帷幕。
五月,这一番哀伤仿佛还不肯远去。五月初一日,又逢日食。
皇帝下旨修省。
日食为上天对帝王的最大示警,此时又经历了三月、四月间接二连三的皇子夭折、皇贵妃薨逝之事,无论前朝后宫,无人敢不恭谨。
“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宫里接连两个月已经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去,怎么这刚到五月,就又日食了呢。”语琴走进来,边走边叹息。
语琴的病终于渐渐好了起来,只是病虽好了,身子依旧还是懒懒的,神情更是恹恹的。
婉兮抬眸看一眼窗外。虽说是日食,可并不是暗黑如夜。今年这一场日食,天光尚好。
婉兮便点头,“钦天监的禀报说,京师的日光分数原本要比山东、山西二省还少呢,可是姐姐看,这天光仍旧明亮;那山东、山西二省所见日光,必定比咱们这儿更亮。”
“若此,便是日食,便也没什么好忌惮了。兴许也是上天只为这三四两个月的事儿,做一个最后的总结吧”
语琴便笑了,“你啊,果然是朵解语花儿。什么不好的事儿,叫你这么一解说,谁的心下便都纾解开了。”
婉兮明白,语琴是说皇上。
“我啊,总不及你,我便总是想着,这上天必定还是在示警给皇上,就是说这后宫里虽然已经故去了这么多人,可是还有该死的人没死呢”
“皇上也是太过仁厚了,总以为上天示警,是说他这身为天子的有哪里做的不好;可是依着我看,上天根本是在降罪给那个身在中宫之位的人”
语琴眸光幽凉,玉蕤等听了,便也不由得都是扬眉。
经过了皇贵妃苏婉柔头夜那晚的事儿,婉兮如何不明白语琴心中的愤慨去。
“那今儿的日食就是好事儿,这说明苍天真的有眼。那咱们便只需等着就是了,总有一天,她将欠咱们的,都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