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虽幽暗些,但是借着窗外天光,婉兮还是看见了跟在语琴伸手的女孩儿。
十三岁的女孩儿,年纪尚小。却有语琴的几分风度,娉婷秀丽,楚楚可怜。
婉兮忙问,“这位,可就是姐姐说到的那位妹子”
语琴这才轻叹一声,“可不就是她么忙过这阵子的事儿去,我今儿也觉着,是时候带她来给你行礼请安了。”
那小陆氏忙怯生生上前。显见着刚进宫来,对于宫里的礼数还不熟稔,这便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行礼。
语琴叹口气,“行万福礼就是。”
那小陆氏却惊着,回眸慌乱地望向语琴去。
婉兮便也明白是什么事儿了,便含笑抚慰,“汉人的万福礼,与旗下的万福礼,名儿虽然一样,实际上却不一样儿。汉人的万福礼,只是颔首低眉、躬身屈膝而已,你便觉着不够大礼,在我面前儿是失礼了去可事实上,旗下的万福礼,与汉人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旗下的万福礼,是从唐代的肃拜大礼传承而来,需以两手按腿,行三叩首。若是福晋、女子因为头上的首饰越来越多,不能叩首,便以抚鬓礼、抚翅礼、举手礼来代替叩首故此啊,你姐姐说要你给我行的万福礼,便是旗下的规矩,是半点都不失礼的,你别怕。”
语琴也是抬手捏着额角,显得有些头疼,“可不是好歹如今也因了我一起入了旗了,便该按着旗俗行旗下的礼数。英廉当日引荐你时,却都没教给你去么”
婉兮倒是颔首微笑,伸手按住语琴的手。
她明白语琴的心情。语琴母家当真是这些年没少了出罗烂,语琴自己也最不愿这个妹子进宫来;可是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又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何苦吓坏了她去。
“你多担待吧,”语琴叹口气,“虽说跟着我母家一起入了旗了,可终究是从小在苏州长大的。也是这一二年才从苏州来京里,旗下的规矩一应的都还不懂。”
那小陆氏忙跪倒就叩首,婉兮忙笑着叫玉蝉给扶起来,松开语琴的手,腾出手来去接过那小陆氏的手来,上下仔细打量了,问,“小名儿叫什么”
那小陆氏便红了脸,悄然抬眸偷偷瞟一眼语琴。
婉兮便垂眸轻笑,“叫我猜猜,既然是一家的姐妹,又是同一辈儿的,必定名字里也有个语字。”
那小陆氏百年整张脸都更红了,羞涩垂首,轻声道,“回令贵妃娘娘,奴才小名儿叫语瑟。”
婉兮便笑了,朝语琴悄悄儿眨眨眼。
如今的语瑟才十三岁,语琴却进宫都二十年了,这语瑟便是出生在语琴进宫之后的。陆家既然已经出了一个语琴,自然会希望家中的女孩儿都有如此贵重的命格,这便猜都能猜到,是按着语琴名字的路数走的。
所谓大琴小瑟,琴下头就是瑟。其实都不必语瑟自己言明,婉兮也早已经猜到了。
婉兮不想惊着语瑟,便含笑点头,“语瑟,好名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又有半江瑟瑟半江红,瑟瑟者,绿珠也。瞧,语瑟你的名儿里便当真是有声有色。”
语瑟笑了,抬眸怯生生却是明亮亮地凝视住婉兮,“实则,庆妃娘娘的名儿才是最好,注定了与令贵妃情同姐妹。”
婉兮扬眉,“哦这话儿又是怎么说的”
语瑟有些怯怯,又偷偷瞟语琴一眼。
婉兮拍拍她的手,“便说吧。总之这会子有我替你做主呢,你姐姐好歹给我三分薄面。”
语瑟这才笑了,“庆妃娘娘的琴字,测字先生说过,上头为二王,本为相争之势;可是二王下头却是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