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悄然扬眸,随即便也垂首轻笑,“论这宫里的太监,与主子最知近的,第一个是毛团儿,第二个怕就是这个刘柱儿了。”
“其实孙玉清本来有可能是第二个的。终究刘柱儿是御膳房的,没在各宫主子跟前儿出过上差,可是孙玉清却是一开始就是御前的只可惜有眼无珠,奴才瞧着,他便迟早将自己的福分都给断送干净喽。”
婉兮垂首一笑,也没说话。
半晌才道,“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之内,我怕是都顾不上见刘柱儿。他若送什么来,你替我仔细看着,仔细品着。”
玉蕤忙屈膝一礼,“主子放心。”
主仆两人说完了刘柱儿的事儿,玉蕤忽地垂首半晌,没说话。
婉兮便也眼帘轻垂,“你是想说和硕额驸德勒克的事儿吧说吧。”
玉蕤咬住嘴唇,“可是这会子主子安胎才最要紧,奴才本不想扰着主子烦心。”
婉兮轻轻摇头,“便是你不说,我自己心里也在想着。还不如与你说说,这心里也才能发散发散。”
玉蕤轻咬住嘴唇,“和硕额驸德勒克身为长子,皇上却没叫德勒克继承巴林郡王爵若是如皇上谕旨所说才具平常、不谙蒙古事务的缘故那皇上当年怎么会选了他当和硕额驸”
“皇上原本疼爱和婉公主,当年咱们四公主还没降生的时候,和婉公主还是序齿为四公主呢,皇上为和婉公主挑选额驸,怎么可能不尽心挑选最好的若他真是谕旨里所说的模样,那当年就不可能被选为额驸。”
婉兮点头,“说得有理。”
玉蕤轻叹一声,“奴才纵有一种感觉,皇上这怕是在惩戒和婉公主。只是皇上不能直接责罚公主,这便惩戒在了和硕额驸的身上。”
婉兮静静抬起眸子来,凝注玉蕤。
玉蕤目光放得有些远,“当年舒妃的十阿哥在宁寿宫里死得不明不白。那本不是咱们的事儿,咱们也懒得管舒妃的事儿,只是那终究也是皇上的孩子故此皇上还是怀疑到了和婉公主去吧”
婉兮心下悄然一叹,便也点头,“我也这样想。当年十阿哥之死,若果说当真有外人动了手脚的话,那便也唯有和婉公主可能终究凝芸从小是伺候她的女子。”
玉蕤面颊微微红了起来。
“皇上真是个好阿玛。尽管皇上那么折腾舒妃,可是对十阿哥的死却并未不闻不问。奴才想,十阿哥纵然来这世上一遭,竟是这样短的时光。可是十阿哥生为皇上的孩子,必定不会后悔。”
婉兮含笑点点头,没再说话。
可是心里还是滑过这样的一丝体认皇上只是没叫和硕额驸德勒克继承巴林郡王爵,却没有太大的责罚,便是说即便和婉公主担了嫌疑去,却也不是主因。
婉兮静静看自己衣袖上的丝绸流光,默默地有些失神。
“说什么呢”
主仆两人正自说话,皇帝一撩门帘走进来。
玉蕤一阵慌乱,忙起身给皇帝深蹲请安,一张脸仿佛起得有些急了,红扑扑的。
皇帝只看了玉蕤一眼,便只抬眼凝注婉兮,未曾再看向玉蕤去。
玉蕤这便慌乱地告退。
婉兮却轻轻垂首,避开皇帝的凝视,轻声吩咐,“大六月的,皇上进来都一股燥热气儿。玉蕤你也别急着退下,且去瞧瞧我方才喝的这莲叶羹还有余出来的没,给皇上也送一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