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碎的光在叶片上跳跃,顺着柳条俏皮地滑落到行人身上。
林书安背着书箱走出铺子,看着站在后面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甄妙,无奈地笑了“虽然远了些,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甄妙抿了抿唇,点头应下来,如果不是家里还有婆母和姐姐放不下,她真想关店陪他一起去。
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给他多带些银子,以防在外面受委屈。
可一想到相公高中后要考秀才、举人还要去京做天子门生,到时候等他们之间与天南海北无异。
这世间有许多事无法随心所欲。
“这段时间若遇到麻烦能避就避,等我回来再处理,难为你了。”
林书安将她被风吹到面颊上的碎发拂到耳后,深邃黑眸里荡漾着满满的不舍。
甄妙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心里的那一点小情绪一扫而空,反过来安慰他“相公在外面不用多顾虑家中,横竖不过小半个月,我在家里等你。”
即便两人再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原本这次是要搭方家的马车一并去的,林书安不满方子凌所作所为,直接拒绝了。好在天气日渐暖和,路上不至于太遭罪,他和几个同去赴考的学子租了辆车。
此行还有凌秀,原本也是精贵公子倒是半点不在意身份,两人结伴而行,一路上也不至于无聊。
四月有担忧,有期待亦有欢喜。
欢喜就是秀华终于嫁过来了,在林书安离开的五天后。
即便做了新嫁娘,秀华一如往常爱说笑,小到乡下谁家的鸡啄了哪家狗的眼睛,大到谁家的媳妇日子过不下去了,和恶婆婆厮打一通,原以为这肯定得闹个妻离子散,哪知道反而把那刁妇给制住了,日子反而越过越好了。
“村里人都说人果然是贱骨头,客客气气好声好气说话不成,非得闹个脸红脖子粗。”
甄娟将背篓里满满的干蘑菇倒出来,笑着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话你和我们说就是了,可别回去在你婆母面前讨人嫌。还是山上的东西好,瞧着就欢喜。”
秀华掩唇乐得咯咯直笑“我肯定不会和她说,不过她倒是时常来找我说话,生怕怠慢了我,我也不知道哪儿修来的福气,往后的日子不用愁了。说起来去年那场雨塌了山,连上山的路都给冲断了,得另寻小路,虽说不怎么好走,好东西却多。不过现在村里人大多吃喝不愁,也没人费劲上去,那么些个好东西倒白白浪费了。”
甄妙和甄娟也是这么想,费点力气就能赚钱,可惜到底远了。
秀华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说起她家相公更是含羞带怯逗得甄妙姐妹俩直笑。
“听说娟姐姐定了人家,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甄娟笑了笑“七月,那会儿日子最好。”
自从那天方子凌气急败坏地走掉后再也没来过,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往后应该无瓜葛了吧
“时间倒是充裕,缝制嫁衣也不必赶,时间当真是快。”
时间走得快却也长,但总归是有盼头的,整天说说笑笑,连清明时想念逝者时的难过也带走了。
扫墓那天甄妙姐妹俩回去了,数月未见,甄大看起来竟显苍老了许多,只是同她们说话依旧摆着架子,听到林书安不在家挣功名去了,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王氏借口孩子小不方便来墓地躲在家里,甄妙她们也不在意,也不想这个毒妇来扰娘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