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没派人过来问话,旁人也没说三道四,好像压根儿就没这回事,以至于谢迁都懈怠下来,以为事情可以顺利拖到年后。
因为年底这段时间有些心累,谢迁没有每天到内阁应卯,总归有杨廷和、梁储和靳贵三个阁臣可以撑起场面,谢迁也就心安理得当一回闲人。
但他这个闲人却非真的清闲不管事,他不但管,而且处处都伸手,无论是礼部、户部、工部还是刑部,但凡有事的地方,他都想要插一脚。
就是吏部和兵部他干涉不了,不过他也在用自己内阁首辅的影响力,挟制吏部和兵部,而且在他看来,事情做得非常漂亮。
“就算沈之厚身兼两部尚书,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张苑却找上门来,还是亲自到他的府宅,于书房直接拿出朱厚照问责的口吻对谢迁说话。
“谢阁老,这就是您的不是了,陛下待您不薄,如今吏部考核结束,经通政司上疏,走正常流程上报,您非但不早些拟定票拟,交由陛下定夺,却执意压下来,这都已经过了两天陛下依然没见到奏疏,要不是咱家去了一趟通政司,怕是陛下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听到这里,谢迁心里一沉,张苑的意思其实意味着吏部考核结果已为皇帝知晓,甚至还知道他弹压沈溪上奏之事。
这矛盾已不再只是他跟沈溪间有隔阂,而是上升到了他这个首辅对皇帝不忠的高度。
张苑数落半天,最后气势汹汹地质问“陛下将咱家着着实实斥责一顿,说咱家办事不力,你说咱家到底哪里有错谢大人,陛下让咱家来问您,您在这件事上,到底是何意思难道你想僭越行事,以后满朝事务全都听您的请问如此置圣天子于何地”
饶是谢迁自认宰相肚里能撑船,此时心中也是翻江倒海,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好,这回掉进沈之厚精心设置的陷阱里去了难怪他如此淡然,原来早就算计好了”
谢迁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检讨,只觉得沈溪在坑他,以至于皇帝的邪火全都撒到他身上来了。
张苑道“谢大人,您别怪咱家,咱家跟你一样都被陛下怨责您也知道,陛下对于沈大人履任吏部尚书的事非常关心,时常问及,咱家不过是公事公办,可不是对谢阁老有何成见,故意给予为难。”
此时张苑想学得有城府些,试着在谢迁面前卖弄自己那点小聪明,但谢迁早就将张苑归到奸佞一派,他说的话在谢迁听来跟放屁无异。
谢迁冷声道“陛下是想问,内阁为何迟迟未将吏部考核结果上奏司礼监”
“是。”
张苑直接回道,“谢大人可以如此理解,当然谢大人也要知道陛下并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气恼陛下可一直都很信任谢大人,您到底是内阁首辅大臣,理应以身作则才是”
谢迁对于张苑恭维的话充耳不闻,道“吏部考核太过仓促,很多事未按照以前的规矩办理,涉及人等太多,需要时间整理和汇总,必要时还需要跟都察院沟通,再加上考核尚未结束,要在年后才会出最终结果,老夫也是为谨慎起见,这才将事情暂且搁置,也是为整理之后一并给陛下呈奏。”
这些应对基本都是谢迁早就准备好的,当初定策时他就想过万一被朱厚照问责该怎么办。
只是当时谢迁想的是,泄露风声的人会是沈溪,觉得沈溪会再拿一份奏疏去豹房面圣,他就是防着这一点,却未曾想沈溪那边一直都风平浪静,却在年底前由张苑把事情给捅了出来。
张苑笑道“谢阁老您也是,早点把事说明白,何至于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