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紧锁的院门外, 望着夜幕上那弯凉月, 深深叹一口气。
人家千娇百媚的尤二姐投怀送抱, 他都忍着没伸手, 难得做了一会柳下惠。这娘们不说好好夸夸他,还把他拒之门外
兴儿转转眼睛,怂恿道“珍大爷那想必还没散呢。既然二爷进不去, 未必不是天意”
贾琏一想尤二姐标致温柔,又有心撩拨自己,心底悄悄痒了一下,却还是挪不动脚。
自打凤姐有孕, 大老爷三天两头把他提去排揎一顿,弄得他每日战战兢兢, 也不敢去寻花问柳。后来因去东府吃酒, 险些把腿儿打断了,每日在屋子里养伤, 更是有心无力。
好容易腿伤痊愈,出去一趟又被忠顺王险些打死,还因为那典妻契书被凤姐记恨上了, 闹着不肯跟他亲热。
算来竟旷了将将一年
自他通晓人事,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赏的人就没让他空过。贾琏自觉是那金不换的回头浪子,凤姐还未如何, 他自己倒感动的一塌糊涂。
王熙凤是上辈子积德,摊上了他这个好夫婿
今日送了媳妇儿女回娘家,他本是想去城外转悠一番。谁知东府珍大哥哥有请, 席上作陪的竟是上回缘悭一面的尤二姐。
尤二姐身段曼妙,模样也标志,瞧着便是一朵温柔解语花。也不知是贾珍从中牵线,还是她慧眼识英雄,言语间竟是有心和自己成个好事。
贾琏流连花丛多年,从来来者不拒。但他接了尤二姐那杯酒,一刹那就想起了凤姐、巧姐儿和荀哥儿。
上回邢夫人叫他们夫妻去说话,暗示要把秋桐给自己做小。他想着凤丫头上回的委屈,便给拒了。
那破落户面上不说,回去倒难得给了一个好脸色,还安排了一桌子他爱吃的饭菜。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这一生还有什么不满足
为这,他难得硬下心肠,把那美人的款款深情给拒了。
连贾珍都说,他是被凤丫头降伏了,成了个乌龟、呆子。
结果这小娘们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兴儿觑着贾琏脸色,捏捏袖里沉甸甸的荷包,挑拨道“入了秋夜里就凉了,二爷总不能就这么站一晚上巡夜的人见着了,明日满府都该背地里议论爷”
贾琏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抬脚踹在他屁股上,“往常不见你这么多牢骚,别是暗地里有什么勾当你小心着些,可别被爷抓住马脚。”
兴儿捂着臀部微微退开,苦着脸道“奴才这是一心为二爷。奶奶连个好脸都不给,爷受得,还不许奴才们心疼吗”
贾琏揪着腰带上的玉坠,叹道“孔圣人说的对,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凤姐看过一双儿女,正要回房安歇,听见他在外头嘟囔,越发起了火起。她也不吩咐平儿,自己快步去开了院门。
贾琏本是倚着门,陡然一开,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你骂什么呢”凤姐掐着腰,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怒火。
贾琏被她唬得一颤,委屈道“何曾骂你”
平儿怕他们闹起来不像话,忙把贾琏拉进院子,回身把门关紧。
凤姐气她擅作主张,刚要开口斥责,却被贾琏一把搂住了腰。
“贾老二”她惊呼一声,却被贾琏扛在肩头,疾步窜进了屋里。
平儿摇摇头,检查过那门栓,折身往哥儿屋子去。那俩人不管是亲热还是吵嘴,都不是小动静,可不能吓着孩子。
第二日姐妹们去请安,不见凤姐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便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