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都扼腕“早知如此,该狠狠多进些货来贩卖才好”都夸高英不愧是她父亲的女儿。
高英却说“咱们本钱少,再大些的生意,咱们吃不下,不划算。”她丝毫不敢大意,上一次也是出行顺利,回来翻船的。小心地挑选着不错的皮草,她做皮货生意不是熟手,因娘家、婆家生活尚可,差不多皮草还能分辨得出好坏来,倒没有看走眼。
既条理清楚,眼睛又利,即使觉得她难缠的人,也有人愿意与她做长久生意,与她订来年的货。高英不敢惹事,凡要带什么经史子集、百工技术书籍的,她一概不敢答应“我妇道人家不甚识文字,恐怕进不了合式的。”凡此类书籍,也是朝廷不许与外邦交易的。
高英又打榷场进了皮毛等物,因她出货进货仔细,耽搁时间略长,动身归来得迟,很巧还捡了个漏。这便是她今天要带来给程素素的自认比较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一只大箱子,几只盒子。盒子打开的时候,程素素狠狠震憾了一把大块的蜜蜡极美极润的黄色,仿佛珊瑚一样的红色,都是很原始的形状。红绸里放着两枝老参,哪怕在谢府,这样的人参也很罕见了。箱子里是处理好的皮毛,紫貂也有、狐皮也有,甚至有一张虎皮。
程素素惊讶地道“你这是怎么弄来的”
高英感慨地道“这些并没花多少钱,原来没想着能弄到这些的。我只想,本钱少,就要赚辛苦钱,做事时仔细不留把柄,早起晚睡,多多留心,人家回家了,我再我守一会儿。天道酬勤。何况我这等只剩下点勤快的人呢”
程素素顿了一顿,才说“这勤快的回报也未免太高了。”
高英道“同一件东西,在产地,绝不如贩出去的价高。在同一地,在匠人手里,与在商人手里,又是天壤之别。产珠的地方,按斛收珠,到了京城的铺子里,论颗来卖。凡做买卖的都明白,不能指望城里铺子卖多少钱,在产地就想卖多少。卖上百倍的价,也是人家的本事。”
这不是差价吗可也差太多了。程素素心下存疑,问道“你去了产地”
“并不是,我就等着,我等匠人自己来找我,”指几块蜜蜡,“这些个,他们找着了,也未必守得住,守住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换着想要的东西。榷场里做生意的,良莠不齐,两边儿对着哄,每年不知多少人被骗。有些奸商去收,拿些三文不值两文的琉璃珠子就骗人家牛、羊。拿来与我换呢,我给实用的东西,给布、给米、给盐、给药”
“嗯”
“娘子放心,都是我们自家买来开伙吃的,我也没那本钱贩卖盐、铁。这个真是巧了,他家里有人病了,等救命,我就给了他些药。是我自家路上吃的药,绝不哄人。”
不不不,亲,你已经很奸商了。
程素素想了想,道“你等到这会儿才回来”
“哪儿能啊,皮货得赶着冬天才能卖得出去、卖得上价儿,那些羊皮一类都出了货,这些是单留给娘子的。开了春,见娘子还在京里,我就又出去跑了一趟。天可怜见,这回利薄了些倒没折本。”说着,又要与程素素汇报利润。
程素素指着箱子说“这些已经很多了。”
高英忙说“娘子,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个铺子里卖得上价,我弄来就没花几个钱。去年血本无归,娘子不怪罪,反与我本钱,我便许愿,这一趟无论如何,也要给娘子赚些体己。真个赚了,不敢欺心。”
程素素道“账本你先收着,买卖你在做,今年我有这些就成啦。不要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亏空都自己顶着,真个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