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梦到我爹了,他盔甲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 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却还一个劲的笑着对我说'阿昭, 爹爹没有辜负容家军的将士, 没有对不起容家的列祖列宗,没有对不起大燕的百姓'。”
说到这里,她低头垂眸, 长长的鸦羽似的眼睫盖住了眼里的神色, 让人辨不清楚,“先生,我不能让我容家三代用鲜血和生命建立起来的荣誉和名耀就此折断,不能让那些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将士死后还要背负着通敌叛国的罪名, 更不能让北蛮敌人闻风丧胆英勇善战的容家军就此分崩离析变成只知道在山头拦路打劫的土匪。”
“你决定了”
“决定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现如今昏君无道, 宠信妖妃, 荒废政事, 奸臣当朝, 政荒民弊, 沧海横流,这天下已然不能还给我们一份清明和稳定,没有我们伸冤的途径,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处。”
“那我就翻了这天下,平了这乱世,取了他慕容家的江山,重新制定秩序,让我容家军旗重新飘扬在幽云十六洲。”
“可这是条充满荆棘,如蹈水火走在刀剑锋芒上的路,即便如此也要坚持走下去”
“是。哪怕拼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你就去做吧。先生我虽然年纪大了,也还能再指点你几年。”严先生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姿态从容,神情平静,仿佛容昭要做的不是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惊天大事,而是晒个被子洗个衣服的稀松平常之事。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已经被盖上了反贼的标签,天下已没有他们容身立足之处,不拼是死,拼最差是死,阿昭一个小姑娘都不怕了,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小黄山的人已经贴在地上起不来了,两股颤颤,身下渐渐有一股黄液流出,骚臭难闻。
完了,他以为进的是个匪窝,没想到进的却是个贼窝。他们这是要谋反啊听到了这么隐秘的消息,通常他是应该被灭口的吧是吧
徐明卿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触动,同情,不解,震惊,茫然,无措,复杂一一轮了个遍,他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明艳秀丽的女孩不但是个土匪更是名扬大燕的镇远大将军容屹的女儿,更是现在才清楚明白当今的世道混乱,并不是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清明。
他可以做出精彩绝伦的文章,提出精辟扼要的政论,甚至也能想出攻敌致胜的计谋,他原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施展报负,可连他这样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都知道容家一门三代忠君爱国世代忠良,可当今圣上却听信谗言,在容家军即将战败北蛮伽合一部赢得边关至少十年的太平时却一连十三道旨意传他领军回京,停战止戈。容将军为了边关稳定百姓安全没有遵旨而是继续追击,趁胜将伽合部赶出了边境线以北数十里,却在回城的时候遭遇埋伏,遭遇北蛮伽合和丹朱两部的联合夹击,苦战半月后全军覆灭。
奸臣当道,忠臣遭贬,名将受诛,大燕边关岌岌可危,大燕国内流寇匪徒处处都是,即使他最后能金榜题名,跨马游街,可他一个没有根基的穷书生上不能达天听,下不能为民请命,中不能与奸臣贪官同流合污,那他还能做什么呢
况且,以前是他想的简单了,就如今的世道来看,他能不能平安的走到燕京还是个大问题呢。
容昭抽空看了眼他的好感度,呦呵,现在已成了浅红色了,甚至还有渐渐加深的趋势,看来容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