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在书房外又听到了老爷的咳声,他不免担忧了起来。自老爷前几日从沈府回来后,便开始咳嗽不止,昨日还有发热、盗汗的症状。他昨夜替老爷换衣擦背时就发现老爷的中衣都湿了,身体微烫。
他劝老爷早些休息,还要去喊郎中前来,可是却被老爷拒绝了。老爷说,自己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多加注意便可。当时已过二更,老爷坚持不让惊扰大夫,他就只能去熬了些艾草汤服侍老爷服下。
现下他可后悔了,老爷这几日为了田亩新法一事,每每都是过了子时才歇下,酉时下衙门后,回来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查阅典籍,反复推敲。如此辛劳,可不得病着吗
想着想着他又怪起了沈太师。自家老爷的身体一向康健,很少遇疾,怎地去了趟太师府回来就成这样了
肯定就是那沈家的问题,沈太师是个曲意媚上的奸臣,家风不振,德行有亏,故而才会染疾,这就是报应。
那沈老头自己得病也就算了,还连累老爷跟着倒霉,老爷定是在沈府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病邪侵体才会这样。
不行他要去多准备些艾草、茱萸、鸡血藤等辟邪安神的物件,对对对,等老爷明日下朝回来还要请他跨过火盆再入府,好祛祛那沈府的晦气。
正当阿元还在默默咒骂沈太师时,却忽然听得房内“匡叽”一声,似是有东西砸落。
他高喊一声“老爷”,便顾不得那么多,立刻破门而入。
只见自家老爷头伏于案,一手握拳,一手执笔,还在不停地剧烈咳嗽着。那砚台跌落地下,墨汁溅洒,四处斑斑驳驳的都是痕迹。
阿元心里难受,他扶着老爷,一边轻拍其背,一边说道,“老爷,您这是何苦呢即使您心怀万民,想着为陛下分忧,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啊。老侯爷和侯夫人在的话,定会为您忧心的,顾将军也不愿您”
阿元哽咽着和后面随之而来的齐铎,一起将老爷扶去了东梢的卧榻上休息。
随后,门房带了位郎中赶到。
“顾大人这是劳累过度,风寒入体,幸而只是一般的伤寒之症。您底子强健,小人开几帖方子,请您遵嘱服用,这几日切勿再劳累伤神,好生休养。”
“如此,多谢大夫。”
待齐铎送过郎中后,阿元也去了伙房煎药,前院这才安静下来。
就在顾禹同要闭眼歇息片刻的时候,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搁在多宝阁上的一个锦囊。
那个锦囊滚落在他身侧,系带松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精致的湖蓝色穗子,还有一角剔透无暇的玉色。
但他并没有拿过来细看,只是望着那穗子略微出神。很快地,他又将锦囊重新系紧收好,放在架上的一个木盒中。
次日,顾首辅称病。
自此,宣政殿中已有两位大员未来上朝。下朝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稀奇啊我上朝十年了,头一次见顾大人居然缺席。”
“听闻顾大人好像是探望沈太师之后才病的。”
“此话当真”
“可不嘛,那日我在街上看到了顾府的轿子,我向太傅问好时,他还好好的。”
“那顾大人生得是什么病”
“不知道,顾府这些天一直闭门谢客。”
“怕是很严重要不然顾阁老岂会轻易告假”
“有可能沈太师不也好多日没来了”
“诶,你们说顾首辅的病不会是在沈家染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