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在害怕自己。
他方才抬首时,就见她一直茫茫然地瞧着自己,一张樱桃小嘴也是微微张开,全然一副傻愣愣的表情。现下他还未说什么,眼前的小人却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看来她是惧怕要被扭送去衙门。
想着,男子的目光又追随着女子始终揉攥的手指移到了自己的长衫上。
他本就是十分喜洁之人,眼下只见自己身上的那件青丝料子被来人拽得是皱皱巴巴。不仅如此,他膝下的绸衫还被泪水和不知是什么的黏糊东西给打湿了一大片。
“你”
顾禹同在心中轻叹了一声,随即便想将来人先喊起来。
可眼下他脚边的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儿却全然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此时那名“小二”正堪堪地咬着嘴唇,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里饱含着盈盈泪水,好像下一刻又要立马哭出来似的。
“小小的家中还有位老父亲瘫痪在床,生生活不能自理。”
“小人的哥哥前前段时日也欠了一屁股债,早就跑路了。现在家家里就只靠我一人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
顾禹同
听到这里,男子不禁勾了勾嘴角,低头直直地注视着来人。
其实说起沈太师,他记得昨日这位老父亲还在朝会之上为了新税一事与户部诸臣争得是面红耳赤。看样子中气十足,精神矍铄,怎么只一日功夫就瘫痪了
这时候,沈娆依旧沉浸在自己所营造的悲惨身世当中,她自然没空去理会那人的眼色。在呜咽了一会儿之后,她遂从腰间缓缓地扯出枚小小的荷包来。
只见她先是掂了掂分量,然后将袋中所有的银钱全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总共才得了一两八钱银子。
“这这里已经是小人所有的银两了。”
“不知赔给您,够不够”
那“小二”的话音到了后头已经越来越低,最后的几个字更是咬得如同小猫叫般有气无力。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引得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求您了”说着,她又撒娇似的细细喊了一声。
顾禹同看着她手里的几钱碎银,沉默了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先起来罢。”
沈娆嘻嘻
感觉这事大抵算是了了,沈娆不禁在心中欢呼雀跃起来。
但还没等自己向这位便宜爹道声谢,这时只见有一人从后头匆匆走来。
“二爷,大爷已在雅间等您许久了。”
万福楼。
“什么”文徵被人打了
此时,已经在包厢内坐了许久的顾禹洲在听闻自己胞弟在楼下被人给来了一巴掌后,顿时就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只见他气得从矮椅上一蹦而起,随即就抄起了搁在一旁的佩剑,作势便要下楼与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他奶奶的居然有人敢打他弟弟,这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个老匹夫,怎地一把年纪了还是如此冲动你就不能先听梅光将话说完,再去与人算账”
说着,一名身着白色胡裙的女子遂“啪”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那女子的脸上并未多施脂粉,她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而胡裙本就是为窄袖束腰的款式。她身上这件的两只袖口则更是被系得极紧,这一身打扮倒像是可以随时与人切磋过招。
顾禹洲
梁婉的话音刚落,她身旁的男子就倏地一下又坐了回去。
顾禹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顷刻就闭上了嘴。不过等他刚一坐下又立马沉着一张脸,压低了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