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刻夜已深。下官在堂中给您收拾了一间厢房。不若请大人移步, 稍事歇息片刻”裴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侧的长官,轻声询问道。
现下虽然已过戌时, 但京城贡院中依旧灯火通明。只见那院中几乎每隔几步路就悬挂有灯笼或是点上了火烛。
从衡鉴堂向外望去,左右两侧一排排号间则更是被一盏盏油灯点缀的异常明亮, 在黑夜中凸显得纵横交错,安静有序。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要是自己现在能睡上一觉,那就再美好不过了
可是顶顶头上司还坐在边上呢,他又哪里敢休息就是稍微眯一下眼, 都怕得要死。裴照一边悄悄地打了个哈欠,一边在心里歪歪道。
顾禹同听闻, 也微微侧首看向了身旁的下属。
“额大人,其实那也就是往常考官们轮休的监舍,下官保证绝无任何铺张华丽的陈设”
“大人您日理万机,小的们只想让您晚上好好歇一歇, 不要那么操劳。真的真的没有其他半点意思啊”
裴照见领导一个深沉凝重的眼神看向自己,忽地一下就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开始激动地解释道。那一整套动作差点儿就要掏心掏肺, 指天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唉这回他可真不敢有别的意思了。
半个月前, 顾大人曾来了一次贡院,当时他满心满眼地以为自己准备得很是充分,甚至他都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即将接受领导表扬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大人的一句重修, 就让自己吓得半死。
虽然顾首辅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嘱咐了他两句,可就单凭这两句话也能让自己浑身一震。
原来他平日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大人全都看在眼里,不轻易说不代表不知晓。这不,上回的事实际上不就是对自己的敲打和警告吗
前几日,他因为担心修墙之事触怒了大人,所以蹬蹬蹬地带了许多礼品与“土特产”前去顾府拜会,但是一连跑了几趟都被婉拒。
这回终于逮着机会,大人再次驾临贡院,那自己更要好好地表现了。
他原本想的是在厢房中备点好酒好菜还有好礼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现下还正值大考的非常时机。
倘若自己搞的十分特殊化,反而会让对手抓住把柄,也使大人下不来台,故而自己所幸也清正廉洁一回,先不意思意思,看看大人的意思,再想别的意思。
“不必。”
“监考了多日,你们也辛苦。今晚我与杨大人在这儿,除了轮值的考官外,其他人都先行回舍间休息罢。”
顾禹同见下属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便知他这回应该是没再搞什么花头了,于是摆了摆手道。
要知道大周的会试需连考三场,每场三日,日日通宵达旦,考生们一旦进了号间,再出来便是三日之后,而今日便是会试的第三场,也是举子们在贡院中的最后一夜。
虽然科举场上一直都在吸收前人的经验,但是舞弊之案历朝历代屡禁不止,其中最为关键的往往就是这考试的最后一晚,因为明日一早便是鸣鼓收卷,一锤定音之时。
这也是顾禹同今夜特来坐镇的原因之一,其实今晚理应同行的还有一人。
会试主考有主裁、副裁两位考官,顾禹同今年只任副裁,这主裁另有其人,但因主考官临时身子抱恙,故而他才连夜请了牛、杨两位次辅一并前来。
“大人,重州太守派人递了信来。”
就在夜半三更,几位阁老还守在衡鉴堂中督考的时候,齐铎突然匆匆地随着几位翰林院监官一道从外帘那儿走来。
他快步绕到上首的男子身后,然后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