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亲相继离世,他也不过是十几岁少年,说起孤单,倒也还好。毕竟不久后便捡到了一只傻乎乎的小崽子,别的没什么,就是这是崽子不论说话还是笑容都格外甜些。
银环便当黄药师是在夸他,乖乖巧巧的任由黄药师捏,甚至还主动拿脸蹭了蹭略带薄茧的手掌心。
隔着一道屏风一道溪流,外面喧哗不休,偶有兵刃交鸣。客人太多,便是紧着东家做,上菜也要等上片刻。
雅间里方寸大的地方,便因为两个人的默契与亲近好似便成了闹中取静的宝地。既不太热闹,也不太冷清,恰是最舒服最适宜的环境。
至少对黄药师来说是这样的。
银环懒懒散散的趴在黄药师的手掌心,侧着脸道“师父,我有一个念头,你要不要听一听”
“不”
“听一听听一听吧,师父,听一听。”
“听。”
“我就知道师父会听。”银环搂住黄药师的胳膊,在自家师父麻木不仁的注释下乐颠颠的道“师父你不觉得只一片柳叶太冷清太寂寞了么。”
“一片叶子孤孤单单的,要有一朵花陪它的呀,是不是我们补一朵桃”
“客官,您的酒菜来喽。”
银环正说着,店小二端着酒菜进了来。
黄药师一抽手,银环挺直了腰板,小二一进来便见两个客人一个比一个神色严峻。
小二纳闷儿,这才片刻功夫大小两位东家便吵架了。这也不是他一个上菜的能管的,快手快脚的将菜通通摆上,溜了就是了。
银环的话半途被打断,他挠了挠因着染了黄药师的体温而暖洋洋的脸颊,张了张口被黄药师一筷子排骨给堵住了嘴。
“吃饭。”黄药师道。
银环叼着排骨,十分狗腿的为自家师父斟上了酒,双眼落了天光,亮晶晶的,含着说不清的藏起来细碎深情,只露出浅显的温软来。
他不再坚持继续方才的话题,乖乖的低头啃排骨。
黄药师习惯的一手捏酒杯,一手拗了半碗蛋羹放在手边,银环专心啃了排骨,头也不抬的往黄药师那边一摸,顺手牵羊,不是,顺手牵蛋羹便吃了。
端上的饭菜味道其实很是一般,只是黄药师见他吃的认真,觉得自己胃口也好了不少。
雅间外又有江湖人起了口角争斗起来,隔着潺潺溪流对街的孩童不知为何嚎啕哭成一片。
黄药师喜清静,对于种种乱象听着瞧着皆是心烦。只是瞧着银环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垂着脑袋腮帮子鼓鼓的同只松鼠似的专心致志吃饭,便又会觉得心静。
华山脚下的豆腐脑、麻食、面花都是有名的吃食。银环对外头的热闹充耳不闻,心思除了吃都在他家师父身上。
他咽下蛋羹,右手拿勺子,左手给黄药师斟酒“师父这是什么酒闻着好香,我能不能尝一点儿”
黄药师将筷子往酒杯里一蘸,再往银环嘴唇上一划“尝吧,一点儿。”
银环懵了一下,只觉得嘴唇一凉,他下意识舔了一下,辣乎乎的酒气从舌尖冲向了鼻子喉咙,不很好喝,也不难喝,酒液太少,更多的滋味儿他也没尝出来。
“再一口。”银环朝酒杯凑了凑,“师父,我尝一口。”
黄药师夹了块鱼吃,不给了“等你再大些。”
他是年少便喝了酒去的,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瞧着这孩子,便觉得还是太小,还太小了,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