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喉咙滑动,吞咽下了药汁。
香甜的气息远去,苏梦枕顺着银环的力道,靠回银环的肩膀上。
银环还不知道怀中人已经醒了过来,他将脏了的手帕扔到一边,又摸出了块干净的出来。他的手心摸上苏梦枕的额头,还是热的烫人。惊才绝艳的苏梦枕苏楼主要是一不小心烧傻了,那他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发烧的时候遇上一抹冰凉是十分舒适的,苏梦枕眼睫一颤,身体不受控制,他握住了银环手,将之拉下来,扣在手掌心里。难得一次,他的手比他的温暖。
他的声音因为病痛嘶哑低沉,轻的像是一缕无声息的风,一不注意就听漏了。
“换胭脂了。”
竟是个肯定句。
银环呆愣了一瞬间,他嘴唇微微颤抖着,明知道苏梦枕未必看得见却还是飞快的扬起一个笑“是啊,红梅花的,好不好闻”
苏梦枕没回答,反而问他“之前的呢”
“哦,那个啊,好几种花混合的,花期过去了,今年没抢到更多的,用完了,就没有了。”银环指间微动,沾了汗渍的手与苏梦枕的手心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好像只要扣紧了就不会分开了。
苏梦枕很是虚弱,话语中却带着极其难得的近乎于柔情的温和“等开春,花都开了,让无愧跟着你去买,多买些,可以一直用到冬天。”
银环舍不得放开他,歪着脑袋,将脸颊贴到苏梦枕的头顶,微微蹭着柔软的长发“哥哥喜欢上一盒胭脂么”
这一刻的他们,近乎是缱绻而缠绵的。
“都好。要你喜欢。”苏梦枕道。
他烧得厉害,银环的一帖药下去,他醒是醒了,却烧得好像更厉害了。脑袋突突的痛,人都有些迷糊。
“梅花梅花也是很好的。你喜欢便都买下来,以后以后”
苏梦枕蹙着眉,银环笑着接下去“以后嫁了人还不定有现在的自由呢。自然是趁现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苏梦枕默了,他抿着嘴唇,青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浅淡的胭脂香气从银环身上传来,不依不饶的混杂在药草的清苦里,顺着苏梦枕的呼吸钻进他的鼻子,揉进他的血脉。
苏梦枕道“你该避嫌的。”
“嗯”
“银环,你我该避嫌的。”苏梦枕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他呼吸有些不畅,喉头的痰又聚了上来,嚯嚯的粗喘。“终归,莫教人心头埋了刺。”
银环空出的手顺着苏梦枕的胸口,他想笑却到底笑不出来了,只小声的,努力装作带着笑意的声音“哥哥,我二十九了,不是九岁。在意的人便是我如今与你天涯远也还是在意的。何况,我骗你呢。”
苏梦枕怔了怔,他缓了缓钝痛的头。
银环偏过头,将脸颊帖在苏梦枕的额头上,微凉与灼热。苏梦枕忽而清明些许,听银环用平静的近乎冷淡的语气道“我不嫁。这辈子我除了你,谁也不嫁。”
像是一击重拳正好击中心脏。
苏梦枕浑身上下都在疼,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大概,是哥哥你生的太好看了吧。你生的这样漂亮,我见了便喜欢。”银环又笑了起来,轻轻的一声笑,“我啊,瞧见你便觉得开心,觉得欢喜了。谁叫你长成了我最喜欢的样子。”
苏梦枕张了张口“世间俊秀之人何其多。”何况他久病至今,形容枯槁,并不好看。
“可他们都不是你啊。他们都不是苏梦枕。就如同世上只有一个你一见便念念不能忘的雷纯。”银环声音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