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冷老大夫于睡梦中离世。
冷银环医术再高明,却依旧颠倒不了寿数天命。
冷银环换下靓丽衣裙,褪下金银首饰。换上一身素白衣裙,配上一根素净的黑木簪,拜别了他在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
那一年,银环长大了。
阿爷走了,于是,再没有人喊他小丫头了。于是,他再做不了小丫头了。
小叔来了细雨楼,他多年前于汴京定居,便再未离开过,时常来探望冷老大夫。他问银环要不要跟他走,冷老大夫走了,他也没有留在汴京的理由,准备不久后就带着妻儿离开汴京这个是非地。
银环自然是不肯的。他答应过要治好一个人,阿爷已经走了,除了那个人身边他不知道他还能去哪儿,似乎不管是哪里都是流浪。他流浪的够久了,好容易回了家,不愿意再走了。
冷庭芳一生离经叛道,也从不觉得女子嫁人生子一生安定就是好。冷银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便也不劝阻,只送了他一只鸽子,告诉他,日后若有所为难,可传信寻他帮忙。
冷银环应下了。
此后他关了自己的药铺子,继承了冷老大夫的衣钵,只要是细雨楼的弟兄都可以来他的小院以求医治。他也收了几个学徒帮忙,重病他动手,确诊无碍是皮外伤就交给学徒帮忙。
冷老大夫恩惠在先,又有苏梦枕的庇护看重,楼子里的弟兄对他本就恭敬。何况他医术确实高明,容貌姝丽,待人也是温和。时日越久在楼子里名声便越响,不知道多少弟兄暗中恋慕。
可细雨楼的人哪个不知道,冷姑娘心慕他们公子,根本不给其他人机会。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关系日益紧张。
苏梦枕忙,银环也忙。苏梦枕脚不沾地,银环同样挑灯至天明。
谁叫他有一个全天下最不省心的病人。
王小石与白愁飞随苏梦枕至金风细雨楼,便见有一女子双手背的身后等待眺望,一见他们身影立时提着洁白素净的罗裙小跑着迎了过来。
她一手提着一个小箱子,一手提着裙子,行动却是利落,不片刻便至他们眼前。
他望着苏梦枕扬起一个笑,上下打量了苏梦枕一眼,道了声“哥哥。”
王小石与白愁飞同时惊讶一瞬。惊这女子竟是苏梦枕的妹妹,讶此人白裙玉簪素净清雅,却难掩姝丽倾城容貌。
他们见过温柔的清纯艳美,雷纯的宁静悠远淡雅超群,却依旧为银环的姝丽天成所惊艳。
师无愧行礼“冷大夫。”
诶,身为苏梦枕的亲信,对楼主的妹妹行礼自是应当,可不该这么恭敬不该暗带钦佩,也不该称作“大夫”。
王小石一时困惑,却见冷银环打开手中的小箱子,里头整整齐齐的码着大小不一的瓷瓶。他从中挑出两瓶递给师无愧“师大哥辛苦,大的外敷,小的内服,现在便可先服三颗。倒是不知,哥哥伤了何处”
他问着“哥哥”,却是对师无愧问的。师无愧张了张口,为难的望向一直不语的苏梦枕。
冷银环笑眯眯的“师大哥莫怕,且告诉我。他若恼了,只管恼我,我担着。他若不好了,他的命却是我们一起担着,多不划算。”
苏梦枕低低咳嗽了一声,终于出声道“银环。”
“嗯”银环偏头瞧他,“哥哥何事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我且正忙,待我询问了解哥哥病情再同哥哥说话吧。”
王小石明了了,那便是苏梦枕同狄飞惊说的那一位天下第一,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他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