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银环白日里答应的乖巧听的认真,到了晚上依旧悄悄离开天明方回。一日两日三日冷大夫扔掉了锁住银环房门的铁锁。
三月后银环在半夜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金风细雨楼。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冷家小丫头消失于市井街头,一位专往瘟疫区域的游方大夫现于人前。
圣手毒大夫的名号在江湖上越来越响亮。一年前,水患之下瘟疫又起,染病百姓无数,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毒大夫深入疫病区,亲身试药,半月后制出了治疗的药方。此事上达天听,圣上赐下赏赐无数,若非毒大夫是个姑娘御医首席之位只怕也是要挪位了。
圣手毒大夫名扬天下,姓名身份却颇为神秘,只知道是个貌美女子。
此刻他轻抿薄酒,道“我离家八载,该回去了。日后没有圣手毒大夫,只有金风细雨楼的冷银环。”
无情默了片刻,举茶敬道“珍重。”
银环笑了,眉眼弯弯眼角微勾,明媚又艳丽。他捏着酒杯碰了一下一下“多谢。”
一杯茶一杯酒饮尽,江湖路遥,望友人各自安好。
当年初出江湖一意孤行闯进疫病区遇见诸葛正我,是冷银环的福气。他们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甚至可以说没有诸葛正我就没有现在的冷银环。
一个人看多了生死,见多了生不如死的人,经历多了生死离别烂肉人性,就会渐渐渐渐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变得麻木冷漠甚至冷酷。诸葛正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原来人命可贵,原来生死需敬畏。原来有人面孔冰冷心血却热,原来有人看着凶狠却心思单纯,原来原来世上有这么多人风采不同却一样引人心折。
见过万般风景,遇过风流千种,最后依旧归金风细雨,依然是梦枕红袖。
傍晚时分,银环送别了无情,又重新梳洗了一番。他等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金风细雨楼的人敲开了客栈的门。
来者半边脸黝黑,半边脸白嫩,就站在门外带着几个护卫似的人。他抱拳道“我家公子有请。”
他未报家门,未称呼人名。可只要他站在这里便可知“公子”是谁,便可知为何不称呼名姓。
“三无”之一师无愧,苏梦枕的贴身护卫。他的公子自然只会是苏梦枕。苏梦枕有苏梦枕的周到,圣手毒大夫不愿暴露身份容貌,于是他便不称名号。
冷银环取了纱帽带上,口中道“风雪甚大,这便是你们公子的诚意”
师无愧请到“轿子已在门外。”
冷银环收拢白纱提了小药箱,一语不发,做足了高人姿态。
四人抬轿,师无愧骑马守在一旁。
冷银环掀开一丝帘子,望着白雪茫茫。天泉山,天下闻名的玉峰塔,塔下有“天下第一泉”。
围绕着塔建有四座楼,白红黄青四楼。银环望着陌生,却没有轻易开口询问。他只是自己看,在一草一木里寻找记忆里的金风细雨楼。他找到了,是苏叔叔种下的那棵树,它被保护得很好,成长的很健壮。是了,哥哥那般喜爱看重它。
苏梦枕住在塔上。师无愧请银环下车后亲自在前引路,其余四人皆退了下去。银环微微提起罗裙,罗裙洁白,裙摆处落英纷纷,是片片红梅。他一步一步跟上,身姿聘婷,裙摆波动间乱红纷飞迷了人眼。
师无愧行礼禀告,得了苏梦枕允许后才引银环入内。
门后是一架四扇的实木屏风,便是开了门冷风也不会一下子灌到床前去。苏梦枕靠坐在床头,背后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