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瞧不见银环弯弯的眉眼, 只温声道“它在枝头开的正好, 若可以且让它盛放至终吧。若你当真需要它”
“不要了。”银环笑笑,“一朵花罢了, 这么较真做什么。你将茶花给我吧。”
人是真的会变的。他记得他不依不饶撒泼打滚也要得到的模样, 或要一枝花或是一句肯定的话。只是, 哭也好闹也罢,从来求不得。纵然真求来了点什么, 也只是被施舍来的假象。
何必呢。何必胡搅蛮缠, 叫人厌烦。
依花满楼的好性子他或许真能恳求一点什么在手中。可求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愈发叫人不痛快罢了。
花满楼顿了顿,他似是想说些什么, 又似乎想做些什么。可银环只是笑着让他坐在凳子上“算了, 花有什么可着急的。我醒完神了,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吧。药我虽是调好了, 但到底你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 有什么不舒服的你都记得告诉我。”
又是,算了。
对于花满楼来说一花一叶一风来尽是美好。比起将花草折落,他更愿意欣赏花在枝头盛放至终。花折下来,总是很容易凋谢的。他热所爱的生命也从来不只是他自己的,树木花草亦然。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他坚定自己的立场,却也尊重别人的选择。
银环与他所思不同,他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想要听一听银环的。可话一开头,银环方才所有的欢欣一下子便全数缩了回去。他明明想要,又立时退让,却让花满楼明白过来,一朵花对于银环来说是或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并非只是一时兴起。
花满楼握住了银环的手,停下了他转身的步伐。
“不急。”花满楼拉回银环,自己站起身,声音温润而柔和,好像能包容银环所有的任性妄为无理取闹,“你坐一坐。”
两人的身份调换过来,银环困惑的坐在凳子上,花满楼转身在墙边的篓子里仔细找寻着什么。银环观望了片刻,按捺不住过去“你在找什么”
花满楼费了会儿功夫,他起身,银环恰好走到他身后。他拉住银环的手走向阳光璀璨的地方,低声问他“想要哪一朵”
银环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的是一把小剪子。
要还是不要。
银环碰了碰方才摸过的蔷薇花“这朵。”
花满楼于是抚摸过蔷薇娇嫩的花瓣,眼眸已经低垂着,他虚虚抚过花茎剪下最适宜的长度,剥去尖锐的小刺后浅浅笑着递给银环。
银环整要接过来,却见花满楼的手越过他的手,慢慢抚上他的鬓边,将花戴在他的耳边。
“这样,可不可以”
银环低下头,指尖只略微触及花瓣便收了回来“它长在枝头有始有终,怎么又肯将它剪下来了呢”
花满楼敏锐的察觉到银环被他扫了兴,方才还高高兴兴的。他一时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何处,只好温声道“只觉你很是需要它。”
很需要么,一朵花值得他需要么。他要的应当不是一朵花,可似乎又真的只是一朵花而已。银环心头有些乱,可乱什么他自己又理的不甚清楚,只好双手握住花满楼为他戴上花朵的手,默了片刻后,半真不假的问他“七童,是我好看,还是花更好看”
花满楼放下剪子,明明瞧不见却已经抬起眼,面对银环的方向极其认真诚恳“花与人是互相成就的。花美你更美,你美丽则花更娇艳。”
银环这才笑了,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笑了,直到开口才发觉言语轻快“你不该是个老实人么怎么说起话来这般动听”
花满楼听见他笑心下松了口气,唇角习惯的微笑也不由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