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沉默半晌。银环歪着头瞧他, 笑眯眯的, 他不觉得伤心难过,也没有期待希望。他自己心里有答案, 根本不需要花满楼去回答。
他只是觉得花满楼这个人很不错。花满楼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同他说话他会认认真真的听, 会温温和和的笑着瞧他。于是银环靠到花满楼身上,吃两口菜喝两杯酒, 絮絮叨叨的说话, 没个逻辑,只是想到了便说一说, 嘴巴比脑子快,到后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脑中想, 不闹了, 闹不动了, 身边这人千好万好他也追不动, 索性不追了。反正, 不会是他的,何必白白劳碌一场。真是嫌自己不够累。
他听自己说话,自己为他治眼睛,治好了他就回去,请殷迟帮他炼个瞌睡的丹药,往床上一躺,睡他个千百年,睡醒了, 就好了吧。睡觉多轻松,一定比捉摸不定的人好。只是,千万别做梦。
一楼红粉胭脂,灯尽天明时。银环咬着酒杯笑望着一楼渐乱的景象,轻轻的哼唱“我瞧那痴情女子薄幸的郎,单纯的少年风霜娇娇娘”
花满楼侧耳去听,模糊听见那人一声轻嘲,“且作个长醉看客罢了”
说是不会醉的人还是醉了,被花满楼背出了花楼。银环的下巴搭在花满楼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瞧着地上以假乱真的白霜,他笑叹着“花满楼,我累。”
“那就歇一歇。”花满楼慢慢走在街上,喧嚣尘世被他们甩在身后,渐渐离远。
银环双手松松搂着花满楼的脖子,慢半拍道“我想的。可忘不掉又放不下,按下这个浮起那个。都是自己的做出的糊涂事,以为自己努力就真能得到点什么。可老天太公平了,每个人总要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那样这样的得不到。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秘密呢。”
花满楼身上沾染的些微酒气被风一吹便散了去,头脑清明。他背着银环,声音放的很轻,温和且真诚“瞎子瞧人不用眼睛的。”
银环愣住了,花满楼背着他往花府走,一地银辉落在地上瓦上墙面上,还有他们的衣衫上。
花满楼想起白日里江央的哭声,惊天动地好像有天大的委屈。
她哭着问自己,她到底何处不好。
花满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江央渐渐不哭了,又问他那位未婚妻子到底哪里好。花满楼同她解释那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至于哪里好,初时觉得医术很好,医德很好,后来觉得言语风趣,细心体贴,再后来便是各种各样的有趣礼物。
那个姑娘,是非得你细细琢磨,用心思量的。他有时听她说话便想笑,有时听了又觉得心疼,琢磨思量,思量琢磨,还没念出个具体模样来,又被她随口玩笑。口上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手上也惯无所顾忌,可偏偏心头上半分位置也没给他留下。
是啊,他已不堪重负。却连问人都要撑着骨头,问怕不怕,他明明是想问嫌不嫌吧。
“丫头,你很好,真的。”
银环不自知的双手抓紧自己的手臂,似是要搂紧花满楼,可事实上他只是抓住了自己。他歪了歪头,小小声的自语“我不好。”
花满楼温声道“好的。”
“不好。”银环轻轻道,“我都是装的。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知道。”花满楼懂了他的问题,却不会去回答。因为他想,银环不需要被任何人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该被任何人回答。他总觉得,若是回答了一个可能也等同于将另一个可能放在了明面上。可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不应该的。
花满楼轻声道“可我觉得,你很好。”
银环似是恼了“我不好。我要用琉璃做一个小瓶子,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