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这种东西, 入口辣而凉, 下了肚就热了。
一团热气从腹部扩散到五脏六腑,银环吐出口气来“花酿的酒更香些。梨花白和桂花酒都很好。”
“粮食酿得酒更醇也更烈。”楚留香道, “各有各的好处。”
他笑笑, 才发现银环耳朵上的珍珠耳坠, 莹润的珍珠很衬银环的肤色。
“我记得你院子里有一棵年岁不小的桂花树,等它开花了你要拿花来做什么”楚留香像是知道银环要说什么似的, “能不能在做完桂花糖的空余酿一酿酒, 桂花酒。”
银环喝了人家的酒,吃着人家送的糖莲子, 只好答应“我给你酿了就是。”
“你来酿”楚留香故意道。
银环皱了皱眉“不酿。”
楚留香感受到他的抗拒便不再说,珍珠坠在银环的颊边微微晃动, 在月色下映照着素白的面容。
“我有一个朋友, 极其爱珍珠, 他有个毛病”
楚留香见多识广, 他有很多的朋友, 喝过很多的酒,见过千百般的美景,遇过千千万的人。
他随便挑出一样来同银环细细的说便可以说上许久。他言语风趣,娓娓道来,引得银环侧耳细细去品尝楚留香的所见所闻。
不眠的黑夜总是无限漫长,只好数着吃了多少糖,剥开了多少瓜子的壳,又碾碎了多少花生的衣。这是第一次有人陪着他渡过漫漫长夜, 不必数着糖,只侧耳凝神去听他说话,偶尔他也同说说话。
时间不再是需要掰着手指头去数的东西,你眨眨眼睛,听着背后的人说话的声音,很快就可以过去。
银环含着糖,咂摸出了一丝欢喜的意味。
他靠在楚留香身上,歪了歪头,剥了瓜子喂给楚留香“然后呢”
“然后”楚留香顿了顿,拍了拍银环的肩膀,手指了指天空,“你看。”
银环略微坐起身,顺着楚留香手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天光破晓,旭日初升,一团光在眼前迸发开,黑暗退散,光明渐生。
银环眯了眯眼睛,好像是被光芒刺伤,又好像是想要将冉冉升起的旭日瞧得更清楚些。云层破开,雾气散去,世间所有都是金灿灿的。
楚留香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身体。
“我说错了。”银环侧身面对楚留香。那人在初生的阳光里,好像要与光融为一体。银环看在眼里,却觉得他本身就是太阳,温暖且明亮。
楚留香坐起来一些,目光温和的望着让他心动的姑娘,柔声问“你说错了什么”
“你不是风。”银环微凉的手碰了碰楚留香的侧脸。
楚留香心头微动,拦下银环的手握进手里“那我是什么”
银环眨了下眼睛,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楚留香本也不需要他动,不需要他回答。
略带薄茧的手指摩挲上银环的脸侧,楚留香又问“你的胭脂也是凤仙花么”
凤仙花拿来染指甲不错,做胭脂是生怕洗得掉么。
银环眼睫一颤“楚留香你抹花了我的脂粉。”
楚留香一笑,眼中续着无限的柔情。这是个很多情的男人,也是一个很聪明,很懂得进退的男人。
他放下手,细细的帮银环理顺披在肩上的头发“我的错。冷不冷,要不要回去”
银环垂下了眼,日出只有那一瞬间让人觉得温暖震撼,过后还是冷的。
他面前的男人十分有分寸,轻易的便看出了他的愿与不愿,轻易的前进后退,一直游刃有余。
“回去吧。”银环道。
他到底是说错了,还是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