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么,不沉。
楚留香轻易便可以将银环背起来,一只手背着人,另一只手还能提灯。
银环趴在他的背上,双手搭在楚留香的肩膀上,手臂曲起,隔开了自己的胸前与他的后背。
江湖人高来高去,轻轻一跃万家灯火便都落在了脚下,低头望去,满眼都是流动的光彩。一盏盏灯火一点点烛光在眼前错落后退,飞檐屋瓦在黑夜里沉睡。
这样离天好像不很远,离地似乎不很近的状态,上下不着,脚下头空荡荡的,只能依靠于另一个人托着他的那只手。风呼呼的吹过耳边,没了往日步摇的吵闹声,连两个人的衣裳交缠在风中的声音都是很清晰的。
“楚留香。”银环将自己压低,凑近楚留香的耳畔,“要出城了。”
“晚上的时候上过山么”楚留香玩笑似的问他,“荒郊野外,怕不怕”
“不清楚。不怕。”上没上过山的,记忆里自然是没有的,可记忆外谁又知道呢。怕么也确实是不怕的,他似乎天生胆子很大。
楚留香轻笑一声,脚下轻点人像是御着风一般无声的跃上树梢枝头,点过树枝树叶人眨眼便到了更高的另一处树梢上。两个人的重量同不存在一样,他如羽毛一般轻。
银环垂下眼眸,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妥当,楚留香怎么会是依靠风才能飞的羽毛呢。
“你像是风。”银环喃喃道。
“什么”楚留香没听清。
银环觉得羡慕,羡慕这个风一般的人。他可以飞得这样快这样高这样自由,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是风呢。
风筝可以用线拴住。风是栓不住的。
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风,束缚住了停下来了就不是风了。
此时此刻,他如此清楚又清醒。
“我说,你像是风。”像是吹拂过我耳畔的那一阵和熙微风。吹起我的头发,吹得我的步摇叮当作响。
我想随后很快就会止息,头发会整理好,步摇也会静下来。
“那么你一定是雪。”楚留香道,“落在红梅花花瓣上的第一片雪。”
银环不说话了。
他偏过头,月华银光轻轻落在树叶花草上,像是为天地笼罩了一层几不可见的薄纱,浅而朦胧。
楚留香乖觉,他纵身一跃在一棵树根盘虬卧龙的老树上停了下来。老树高大,又长在高山顶上,几乎是方圆内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冷姑娘。”他轻笑着唤他一声。
银环眼睫一颤,转过眼来“什”
一直托着他的手倏然松了开。
月不甚明,星不甚亮。夜风吹得树枝枯叶簌簌作响,蝉鸣此起彼伏。
常人在这般境地之下第一反应都该是抱紧,银环却是下意识松开了搭在楚留香肩膀上的手。他目光清明,神色淡漠,只下意识放开手脚,任由自己身不由己的坠下去,他身处黑夜便往更黑暗的树下坠。他并不觉的害怕,甚至不觉得惊异,那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没有找上他,只有平静,只有坦然接受。
他睁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落入眼眸里。他镇静,楚留香却成那个被吓了一跳慌了手脚的人。
轻功绝顶的楚公子慌忙伸出双手也跟着跳下树枝,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紧紧的,双手将人抱进怀里,灯都被扔飞了。
和熙的风带着阳光的温度将银环包裹,阻止了他的下坠,拥抱着他再一次飞离地面黑暗,飞上树梢接近月光。
温度丝丝缕缕透过衣裳顺着皮肉,渗透进血脉骨骼里。他听见了楚留香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胸口,很急很快很重。
银环胸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