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孩子熟吗”
“她出生时我在日本,回国后也只见过两次,姐姐带她回家,只呆一会儿就急着带她走,我都来不及跟外甥女多说说话。”
沈怡心想邱逸过去不常提及姐姐,是不愿让她知道这些烦心事,以后她做了邱家的媳妇,有义务协助丈夫维护人际关系,假如那大姑子真和他有龃龉,定要设法修复。
她将十指头插进他蓬松的头发里恣意揉搓,靠恶作剧分散郁闷。
“也许真是你瞎想呢,女人婚后担着工作家庭两份差事,每天忙得转圈,像我以前就从早到晚不消停,等闲下来浑身不对劲,像狠狠挨了一顿揍,压根没精力管别的。估计你姐姐跟我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别说亲弟弟了,就是亲爸亲妈多说两句都嫌烦。”
明知是安慰剂,邱逸仍很受用,轻轻捏一捏她的脸“真的吗”
她用力点头,好像亲眼见到过,说“下周放假我就陪你去石家庄看姐姐,你先告诉我她喜欢什么,我好给她准备礼物。”
关于邱馨的喜好,邱逸了解的都是古早版本,也不知是否过期。感觉姐姐仿佛中学课本,当年背得滚瓜烂熟,如今回忆,内容已模糊失真。
再也耽误不得了,必须趁结婚打通和姐姐的隔阂。
第二天他电话联系邱馨,收到弟弟的婚讯,邱馨竟比之前更冷淡,连粗制滥造的亲切都不愿施与了。
“我下周要去帮小姑子家盯装修,你们改天再来吧。还有今年家里出了点事,我现在手头很紧,你结婚我可能只能出一万礼金。你跟妈说一声,别嫌少。”
邱逸数九寒天里吃冰坨,热乎乎的心肠都冻住了,忍不住急躁“姐姐,你以为我跟你说结婚的事是为了找你要礼金”
他怀疑姐姐被调了包,三十多岁的社会人说话怎会如此伤人。
邱馨响炮似的经不得磕碰,立刻炸出一条战壕“不然呢以前是妈压榨我,现在你又来,是不是不把这些冤孽债一笔笔都还清,你们就不会放过我”
邱逸无意中掀开潘多拉的盒子,吃惊“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妈妈找你要过钱”
或许自知失言,邱馨挂断电话,从此拒绝接听。
总算获取一些线索,邱逸忙向父亲求证。
邱正清回忆“你妈是找她要过钱,她工作以后,你妈让她每个月交3000块,说是还大学的学费,一共交了三年,她结婚后就停了。”
很多父母都找上班的子女要家用,岳琳琅这种行为并不过分,对邱逸一视同仁,还计入了通货膨胀,征收金额提高到5000块。
邱逸没觉得母亲的做法不妥,于是质疑姐姐的话“她刚工作的时候工资不高,每个月交3000,可能压力是有点大,但也不能说成是压榨撒。爸,你再想一下,妈妈是不是还和她有其他的金钱纠纷。”
邱正清略加思索,拍腿叹息“肯定是为她嫁妆的事。”
成都人没有收彩礼嫁妆的风俗,孩子结婚,两边家长依自身经济状况各自帮补一些便完事。邱馨的婆家是河北人,讲究这个,说依他们老家的习惯,女方家给的嫁妆应不少于婆家给的两倍,否则就会拂男方家的面子。
当初岳琳琅听说这事很火大,骂女婿家是乡下小农,不屑遵从陋习,后经邱馨几番苦求勉强同意,可事到临头又生了变故。
“你姐夫家给了8万彩礼,喊我们家还16万。你妈本来答应了,哪晓得那年她炒股失败,赔了很多钱,又正赶上你要去留学。她凑够你的学费,就拿不出那么多钱给邱馨当嫁妆,只把那8万块钱的彩礼退给他们了。邱馨说为这个事你姐夫家把她骂惨了,她怪你妈偏心,从那儿以后就不咋理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