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辜的宅子, 被拆毁做了潴水之池, 意为阉贼之肉犬豕不屑食之。
惜玉那日去拜访恢复官职的宰相, 来时路过相辜的家, 已经是一片废墟了。那花园的花也遭殃被砍伐殆尽,枫树只余根和落叶互相依偎着,被践踏的失去了旧日颜色。
恍惚间惜玉看见他就是一袭红裳,倚着枫树,从斑驳光影照耀的枫叶里微微转过来脸,嫣然一笑。
风过,不见了。
只有一片狼藉肮脏, 几个乞丐尿急了, 跑到破墙下去泻, 惜玉别过脸来不去看他们, 荣玉棠忽然顿住了, 他弯腰从水沟里面捡起来一串珍珠串。
惜玉愣住了。
“要吗”他轻声问她。
惜玉点点头,荣玉棠拿手帕包了那东西,和惜玉走了, 两个人刚从宰相府出来,迎面遇见一个人,红衣烈烈面色苍白,仿佛失去了灵魂。他低眉站在府外屋檐下,有一种无家可归的凄楚。
“桃夭”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他声音沙哑“桃夭马上要回金陵了,想和姑娘道个别”
她们聊了不久,隔壁酒楼里黄粱梦还没做好,他们就分道扬镳了,桃夭没有多少废话,只是简单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买卖乾旦的罪行,是荣玉棣和荣玉莲干的,相辜本来只是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比如桃夭,后来荣玉棣看有利可图,私下干起了着肮脏行当,相辜上次想杀他,也是因为这个。
第二件,她们待在京城,他拜托她们经常去三元桥底下,给一个老人送点馒头。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连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道别都没有。只是和相辜一样,说了句
祝百年好合。
惜玉沉默着目送他归去,转身投入荣玉棠怀抱,他们绕着京城走了一圈,什么也不说,就静静的享受着最后在京城的时光,又到了斜阳,万家灯火里惜玉看着火烧般的天空,忽然明白了当年为什么爹爹大红大紫时候,要离开京城了。
走到三元桥底下,惜玉没忘记买一包馒头给一个老人,那老人破衣烂衫住在桥洞里面,和捡来的木板茅草为伴,一个眼瞎了,另一只还算清明,佝偻着腰从草堆里面探出头来,手紧紧的护着半个破碗“今天换了人来了”
惜玉蹲在旁边,看着他颤巍巍撇开一个馒头,递给自己一半,她摇摇头“您吃吧”
那老人满是遒结胡渣的脸笑出褶皱“好啊,我好久没有看见小怜香来了他人呢姑娘,你是他媳妇吗”
“我不是”惜玉有些尴尬“怜香又是谁啊”
“怎么会”老人似乎没听到她后面半句,笑着拿那看得见的眼瞥她“他经常说起,他媳妇很美,叫惜玉。说了多少年了,就是没有带过来给我看过”
“多少年”惜玉愣住了,她和相辜相识不过一载啊。忽然她想起来他们初见,相辜红唇带笑把她拥在怀里,阴阳怪气道
“你叫惜玉巧了,我小名叫怜香”
怜香应该是他出科时候艺名吧
惜玉好奇开口“老人家,怜香他到底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他啃馒头的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鞠一捧江水就这么喝了,把那些污渍和馒头一起咽下去“小怜香打小是胭脂胡同的,白霜儿怀了他被赶出怡红院,就在这里生下的他”
老人家指了指隔壁桥洞,那里一片灰尘,狭小阴暗,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