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看一眼此时排在队首的瘦弱者,冷漠摆一摆手令人回去,一边答他,“安心食之,去留与否都有粟粥。”
天黑之时,他们这里招募到三百余人,军士令伍长挑选部从,又令什长挑所属之伍。
宋至是从淮南逃过来的难民,人生地不熟,自然接了别人挑剩下的,最为瘦弱的两伍。
他们被带到了慎县城外的军营,等待一天后,营中人数再增,宋至估算足有千余人。
第三天,吃完朝食后他们被聚集在空旷的校场上,数十名骑士簇拥着一人策马而来。
为什么说簇拥着一人宋至目光追逐着那匹神骏的白马,以及马上尤其引人注目的那一人。
白马玄袍,显然是长吏高官。
离得近了,宋至不由盯着那位的脸看,这位长吏出人意料的年轻,宋至摸上自己下颌的短须,他今年虚岁二十三,而眼前人下颌光洁,看起来比他年纪更小。
不止是年轻,宋至望着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只觉世间光华全汇在此人身上,可望不可即,恍如高踞云端之上的仙人。
荀忻跃下马背,将缰绳交与杨向,校场上乌泱泱站了一片,让他想起高中时的课间操。
可惜校场上光秃秃没有碧绿的塑料草,募集的士卒们灰头土脸,眼神中透露迷茫与畏惧,全无朝气。
他心中暗叹一口气,带着随从走上校阅台,一掀袍摆在案后坐下。
“杨君。”荀忻对杨向点头示意,“操练可始矣。”
杨向领命走上前,气凝丹田扬声喝道,“今日初练号令。”
“令行禁止,违令者斩今日初练,以一什为队,有错乱者杖三十。”
校阅台上站着四名旗手,两侧各立大鼓,鼓旁有人手持金铎。
旗手向左右挥旗,千余士卒听号令分别往左右走。击鼓而进,低旗而慢走,鸣金而退,金鼓齐响而坐。
冬日里并不刺眼的太阳自东逐渐爬上人们头顶,简单的动作重复数百次,士卒们人人汗流浃背,在冷风里冒着白气。宋至望了眼高台,那位玄袍长吏坐在那里,仍未离开。
荀忻静静观望半晌,突然抬掌示意杨向,数息后金鼓齐响,卫士们喝令道,“坐”
已训练出一点成效的士卒们一听此令,一屁股坐下,众人捶拍着酸痛的腰腿,哀嚎声连成一片。
刚相识一两天的士卒们见台上迟迟没有号令,按捺不住开始闲聊,闲谈声愈来愈热闹。
下一刻战鼓突兀地齐响了一声,宋至愣了愣,撑着地爬起来,一息后场上绝大部分人站立,而唯有数十人大概认为自己在后排,不容易被看到,仍偷懒坐在地上。
然而高台之上一览无余,杨向眯着眼按上佩刀,征询荀忻的处置,“主公”
“诸君颇不畏死。”荀忻撑着书案站起,他正襟危坐许久,其实也有些腿麻。
卫士扬声重复他的话,以保证所有人都能听到。
场上安静下来,宋至看着玄袍长吏缓缓往前走,神色不辨喜怒,“有错乱者杖三十。”
“诵军法。”荀忻停下脚步,对身旁的卫士下令道。
卫士们齐声应诺,由声音洪亮的数人齐声道,“军中之制,什伍相保。”
“一伍之中有犯禁者,全伍有罪。”
“一什之中有犯禁者,全什当诛。”
“什伍中若有人揭露罪者,众免于罪。”
“今日念尔等初至,此次违令者,暂由什长代受刑。”荀忻望一眼每个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