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个兄长情皆黯然,荀彧还没来得及解释,四嫂已然生气,口不择言斥道,“妇人之见”
他的两个侄子面面相觑,想笑不敢笑。
他们的母亲当日误以为丈夫死在乱军之中,日哭晕数次,夫妻再重逢后,母亲改往日温柔,父亲的威严也大为削减。
“河北士众何止百万,曹却能记恨”
“文若五日休沐,鲜少归家,本已烦心国,不该再令阿弟烦心家。”
荀彧忙道,“无碍,四兄勿急。”
“河东确乎有变,元衡亦足以担此任。”他能透露家人的,仅此而已。
直没说话的三兄此时开口道“现任司隶乃钟元常,从前达便与元常相交莫逆,而元衡最与达善,有钟元常在,此无虞。”
荀谌本就是震惊之下的无意自语,听到这儿释然道,“达素来偏爱忻弟,无需我等多言,自会传书钟司隶。”话虽如此,他心底还是存着隐隐担忧,元衡倘若失去曹信任,就算有文若、达庇护,前途也蒙昧难知了。
而更令他担心的还有眼前这位可谓权重的尚书令,飞鸟尽、良弓藏的例子还少吗
官渡坑杀七万余降卒,曹可并非良善之人
官渡与浚仪相距不到百里。
当携带任命的使者找到荀忻时,此人正挽着裤腿,与士卒起在河道中镐镐挖泥。
于是接诏的场景稍显诡异。
“命我为河东守”
“荀君,接诏”
荀忻立住镐头,赤脚登上河岸,说话时脸侧干涸的泥簌簌往下掉,这副尊容让来宣诏的使者不敢直视。
等荀忻接过亲兵捧来的水瓢,鞠水清洗,清水黑浑,为污泥所掩盖的肤色才重归于皙。
河东郡不是隶属于司隶校尉部司隶校尉钟繇被扔过去才几年
等等,南匈奴驻仿佛便在河东郡的平阳。
再等等,关中诸侯、西羌,与河东之间好似就隔了条河。
虽然但是,河东北面正是并州,并州刺正是袁绍的外甥高干。
好家伙,整个四战之。
不等他再想,宣诏的使者已等不及。
“节杖在此,见节如天子亲临,高阳亭侯骑尉荀忻接诏”那使者竖起手中近两米长,缀着三重牦牛尾的节杖。
节杖大家认识,近前的士卒听清楚原委,面对使者跪了,而远处搞不清状况,只远远望得见情形的士卒们开始驻足眺望。
朝廷了他的任命使持节,领河东守。
头雾水拜受完任命,荀忻不由拉着使者问,“曹可有交代”
说好治渠还没挖通河道就让他北上河东郡,老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使者招呼随从搬来只人膝盖高度的漆木箱,“曹吩咐,荀君所需之物尽在箱中。山河险远,荀君珍摄,某回许复命,告辞。”
所需之物,尽在箱中
荀忻放下节杖,半跪着打开漆箱,箱中之物览无余。
两份卷的来信,张似乎是随手撕下来的字条,箱底垫着叠好的袍。制的袍子有厚有薄,织锦的样式有些眼熟,曾见荀攸穿过。
河岸边骤起阵风,那张字条乘风起舞,意欲逃离箱中,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合上箱。
字条没有署名,像是封箱之时随手写的,然而其上的笔迹很好辨认,笔力虬劲,独属枭雄所有。这十六字虽充分现了其主人极不负责任的态度,但字迹是好看的,至于好看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