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听到后头传来父亲的抚掌赞叹声,俊秀郎君转过身,执礼,“大人。”
“儿免礼。”袁绍身边寸步不离跟着大戟士,像是巡营经过这里,走来时笑意温和,能看出很高兴,“数日未见,箭术颇有长进。”
作为袁公膝下最得宠的幼子,得到父亲的夸奖是常事,袁尚已经能宠辱不惊,表现得谦逊得体,只道是大人教得好。
接过幼子手中的弓,袁绍从箭囊中抽出一只箭,只注视着箭靶,熟能生巧一般推箭认弦,张弓,纠正方才袁尚动作细节上的错误,“上箭拉弓之时,看靶不看弦。”
说罢,羽箭离弦而去,竟遥追靶上的那一支箭,劈开箭尾,再中靶心。
众人喝彩。
袁绍笑了笑,这算得什么,当年他与雒中少年们终日跑马游猎,逐射飞禽走兽,每每满载而归。
记得最擅长射飞鸟的孟德,一天能猎得几十只
曹操啊
“明公,许君帐外求见。”有侍从赶来通传。
“许攸”
停下射箭,袁尚揣测着父亲沉吟的神情,小心问道,“大人不愿见”
袁公神色冷淡,“有意避之。”
许攸数次劝他分兵奇袭许都,一味要他听谏,却不知此计全无可取之处。
“显甫。”他突然唤袁尚,有意考校,“汝以为此时当用正,还是用奇”
“兵法曰,出奇制胜。”袁尚近乎不假思索答道。
兵法说正奇相辅,假如能够用奇,为何要弃而不用呢
然而他父亲仍然摇头,“非也。用兵之要在于应变。”
兵法谁都读过,但兵法上所举的事例是死的,现实的情况千变万化,兵法怎么能写得尽硬往兵法上生搬硬套必然以惨淡收场。
“颜良、文丑之败,败于分兵。”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其实心里清楚曹操手下有精兵强卒,不多,血勇善战甚至超过河北精锐。
“我势众,敌势寡,正面相距为我军之长,分兵对战为我军之短,许子远只求速胜,却不知扬长避短。”
再说他又不是没试过奇袭许都,但曹操扼守官渡,得河泽地利,若大费周章绕道而行,恐怕还会被游弋在汝、颍一带的曹仁所阻截。
之前的试探大多在曹军的严防下无功而返。
袁尚听明白了,父亲不是不肯纳谏,实在是此前一系列分兵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在心底彻底否决了分兵的战术。
许子远等人虽未被问罪,但其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已然骤降。
“大人。”袁尚拉开弓弦,“当是鏖战之时,如二人张弓对峙,久之,定有人弓弦先断。”
无箭放弦对弓伤害很大,他松手时弦震,弓背发出了细微的断裂声。这张弓算是废了。
“然也。”袁绍负手望向远处绵延的营寨。
河北丰饶,旷日持久他能熬得下去。
曹孟德,缺兵乏食,你还能坚持多久
“荀君。”将军未除甲胄,行走时刀鞘常与玄甲相击,如鸣佩环。
他走进马厩里,便在门内投下了一道颀长的阴影,环顾四处,曹营的马厩宽敞整洁。干草放在马厩外,解了笼头的各色战马从栏杆的缝隙处探头出来慢吞吞嚼草。厩内铺着干净的麦秸秆,供战马有时俯卧休息。
这近百匹马中,有一匹马得到了特殊待遇。
赵云走过去,荀忻正挽着袖给厩内那匹白马刷